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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体恤地坐在床榻边上,仔细问着病情,叮嘱着宫人们要用心伺候着,正逢煎好的药送来,庆公公在一旁端着药碗,高长风拿起勺子细慢条斯理地喂着,
“朕虽心疼皇祖母,可有的事情还是要讲与您听。”高长风边喂,边贴心地用帕子擦去太皇太后嘴角溢出的药汁,
“翰林院正在拟撰史书,朕觉得先皇死于一名太监之手写上去着实不太体面。”
话音刚落,高长风看向药碗的眼神闪过一丝凌厉,他感到了转瞬即逝却显而易见的杀意,然而待他抬眼望向太皇太后,这丝凌厉也已消失不见,
“朕想着不如就写先皇乃是因为生了顽疾而不治,如此也顾了皇家与先皇的颜面,不教后人指指点点。”
太皇太后人虽动弹不得,可头脑却清醒,史书中多的是粉饰太平的堂皇之语,高长风此举也不算反常。
只是对于她来说,提及高靖南就犹如刀子剜心,一行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出,高长风忙拿着帕子拭去,还轻声安慰道,
“先皇的身后事朕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皇祖母如今就只用安心养病即可,待过一阵子朕带着昀儿来看您,您还没见过他吧。”
太皇太后将头别向一边点了点头,高长风见事已说完,药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
直至关上殿门,慈安宫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安静,庆公公怆然地跪在床榻边上,咬牙恨道,
“太皇太后,您就这么忍着!?”
“靖南这孩子从小就不听话,你越是对他好,他就越是要对着干。”太皇太后有些失神地看着华丽的顶账,
“哀家说他会后悔,他偏不信,高长风为何要编改史书,保存体面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庆公公也意识到了什么,双瞳微微缩紧。
“但无论史书如何编撰,叶时雨都应斩杀谢罪,可高长风却迟迟留着他表面上严加看守,实际则是无人能动。”
“哀家猜得没错,叶时雨与高长风定然有什么联系,他们当初这是引狼入室啊……”
“太皇太后,别人动不得,可奴才能。”庆公公直起了一直佝偻着的脊背,双目中迸发的杀气,就算不懂武功之人也能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
“现下靖南已逝,你就算是做得到又当如何,早晚不过再搭上条性命罢了。”太皇太后已是疲极,
“如今哀家是谁也护不了了,薛家还能否延续也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诏狱深处的监牢中,飘出一股淡淡的药香,叶时雨正歪着身子给自己的脚上药,先前是根本没必要去管,如今他既已答应了皇上,那就要看顾好自己,这脚也万不可废了。
只是当时没及时上药,现下这个药似乎已经不太管用,他思索着要不要叫来狱吏给萧念亭传个话,却恰巧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
这个时候不该送饭来,又会是谁?
叶时雨很快见着了来人,竟是顾林。
狱吏打开牢门后一言不发地走了,顾林背着药箱就这样站在监牢门口,眼神中说不清是喜是忧,是悲是惧。
他一路进来经过了诸多牢房刑室,单单是多看上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不寒而栗,可当他走进这本应如地狱般的牢房深处,虽极为昏暗潮闷,却是一派整洁有序的景象。
叶时雨也并未如他想象中那般枷锁缠身,惨不忍睹,而是平静地看着他,连眼神都清澈明亮,就好像这里并不是诏狱中最可怕的地牢一般。
“是皇上秘密派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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