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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神情有些不忍,但还是说出了口:“君燕纾,我始终认为,他把你带在身边,是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君燕纾的手指揉搓着袖角,轻声说:“这样啊。”
第41章 君身三重雪(六)
君随月领着君燕纾四处坑蒙拐骗时,君燕纾十岁,已经开始记事。君随月带着他从东海离开,君随月带着他在玄菟堆雪,在东海垂钓,在蜀中折竹,跑了万里河山。
君燕纾对他的所有安排都没有异议。少年的身量疯快地往上拔,仍旧不爱说话,喜怒都缺失,衬得君随月幼稚得多。君随月喜欢拿各种事情逗他,最想看他生气,但这又确实强人所难。失败的次数多了,君随月也丧气:“唉,娃娃,你得像个人呐。”
君燕纾闻言不解:“我是个人。”
“你是个棒槌,”君随月拿折来的柳枝敲他的头,“人有七情六欲,我看你全丢了。”
敲完他又说:“丢了也好。感受不到痛苦,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君燕纾只是默默看着他。君随月伸手把他束好的头发揉乱了,叹息着说:“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君燕纾整理自己的头发,君随月自己惆怅完,转头还是为老不尊的一条好汉,天天不懈地试图打开少年的心扉。他每天跟君燕纾讲八百句话,能得到三句回复就很欣喜;他教少年什么是善恶、什么是对错,少年理解不了,君随月也没指望他能立马明白,只勒令叫他记住。
几个月后他们路遇劫匪,还不等君随月表态,君燕纾已经提起武器把人割了喉。鲜血喷了少年一脸,他只是睫毛颤了颤抖掉血水,而后一如往常那样回头,无声望向君随月。
君随月沉默下来,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意识到这个孩子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样了。拔掉钉子,也会留下伤疤,君随月不知道这孩子是天性淡漠还是被迫封闭了内心,但唯有一点已成现实:过往的经历把他塑造成了冷漠的凶手。
君随月看了他许久,第一次觉得棘手。
少年是武学的奇才。如果永远不辨善恶、漠视生死,待他天下无敌之时,又有谁能牵住他呢?
如君随月观星所见,这个少年将是整个江湖的隐患。
他们对视着站了许久,君燕纾的眼里一片看似乖顺的空白。最后君随月伸手揉他的头,把他揉得东倒西歪。
昭星宫主苦笑自语:“下不了手啊。”
又问:“你想习武吗?学剑怎么样?”
剑是君子器。
君燕纾看着他,点了点头。
他们说不好是旅行还是流浪了一年。那正是江湖风雨飘摇的一年,君随月四处奔走,试图从混乱的命轨里找出一条可以继续带着武林人前行的道路来。君随月有时跟君燕纾讲家国天下,那是太抽象的东西,一百一十岁的老人都未必看透,更何况十一岁的少年。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君随月问。
君燕纾摇头。
“也不关心?”
君燕纾点头。
“那你关心什么呢?你想要的是什么?”
显然这个问题问住了少年。少年只懂得听从命令,询问他自己的意见却让他无所适从。他皱起眉来,不确定说:“我想……继续下去?”
君随月笑了:“是指什么?一直和我在一起?”
“嗯。”
“想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是很困难的,”君随月话里有话,“你要付出很多努力才行。”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眼角的碎墨一般的泪痣,话锋一转,“好看吗?”
君燕纾没反应过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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