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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天空很漂亮,陪我坐一会儿吧。”

“合欢宗的人恐怕还在金陵城内,我怕不安全……”

“我知道。”花开说,“他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金陵抓人的。”

像是被说服了一样,花开沉默一会儿,说:“那我们下去吧。”

他们落进草丛里。薛重明对金陵人生地不熟,花开却像是知道要往哪里走,带着他沿着小巷一路穿行。

薛重明有些不安——这条路越来越偏僻了。

花开忽然停下脚步。薛重明听见了脚步声,想要让花开快躲起来,却见后者已经藏进了草垛里。

脚步声就在拐角,那个草垛躲不进两个人,薛重明只能拐向道边的另一处草丛躲藏。脚步声进了,两个声音交谈着,薛重明从他们的谈话中听出了来意——

他们正是合欢宗抓人的差使。

薛重明冷汗起了一背,闭目屏息,许久才听见脚步声逐渐远了。他不敢动弹,支着耳朵听,猛然听见一声呼喝:“什么人?!”

紧接着草垛翻倒、脚步声杂乱,薛重明骤然抬头,看见花开被一个人提了起来!

薛重明心脏狂跳。花开没怎么挣扎,乖乖被提了起来。

要出去吗?要救花开吗?可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是两个大人的对手,他们会被一起抓走的!

薛重明口干舌燥,紧紧抓着地面上的草皮。大脑在对他叫嚣动啊去救下花开,恐惧却让他的双腿如同残废了一般一动不动。

花开遮着目光,向薛重明的方向投来一瞥。

那目光冷得像是月下的冬冰,又像是极北的风雪。那依旧是警告:不要动。

他们走远了。

薛重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了一辆马车。车夫扬鞭,车辙辘辘,从此他再未见过花开。

薛重明最终找到了洛阳白马寺。

圆觉师父不肯为他剃度,说他虽宅心仁厚、灵台无垢,却惹了一身红尘。

“阿弥陀佛,”圆觉常常对他说,“待你何时尘缘了、六根静,了法才能无疑。”

可那是什么时候呢?

薛重明在白马寺做了十二年了法。

直到景历十年,他从洛阳南下,来到了姑苏,碰见了自在阁的右护法。

花缎罗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睛里似乎有火在烧,看什么都发涩,右护法目无焦距地盯着天棚许久,才沙哑道:“什么时候了?”

“酉时三刻,”身边有个声音道,像是低沉的钟鼓,“你躺了一天。我不敢动你,暂且把你安置在此处。”

二人一躺一坐,在姑苏城外的静水寺里避雨。花缎罗没什么力气,昏昏沉沉伸手往自己的眼窝上一搭,是滚热的。

“你体内真力还是乱的,发热了一天,”了法道,“我想帮你梳理,但你的功法有些特殊……我没敢乱碰。”

花缎罗许久没说话,了法问:“你要喝点水吗?”

花缎罗道:“我想起你是谁了。”

了法呼吸一顿。

花缎罗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像是了法缓缓坐直了。

花缎罗有些恍惚。

生在青楼中,长在风尘里,七岁的花开远比十二岁的薛重明狡诈成熟。青楼消息灵通,当年花开知道合欢宗在金陵大肆抓人,很早就盘算着如何与他们接触,但始终逃不出青楼,碰上薛重明,简直是瞌睡时送来的大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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