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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倏出神般望着。
“可我后来又知道,你连诸多前世都一一记得。”
听到这儿,云倏蓦地警然。
“原来,”衣轻飏哂道,“您当时只是选择,抛下我而已。”
“不是!”云倏少见地失态,急攥紧他掌心,“不是抛下!”
“当然。”衣轻飏终于转过脸。
“我知道,大师兄其实是在保护我,对吗?”他脸上了然的神情昭示着他方才那句话只是逗引。
“最后一次试错的机会,您不想再输了。所以您情愿按上辈子的轨迹,不再与我有任何瓜葛——”
“这辈子,连师兄弟,也不愿与我做了?”
云倏注视着他眼睛,陷入长久沉默。
今日入宫,场面郑重,他换下八百年不变的木簪,配上了玉冠——透水白的独山玉,衣轻飏五年前在金陵时送他的那顶。
这竟是这位道门第一人身上最值钱的配饰。
他终于问出来了。云倏心海一片混沌,耳膜不间断地嗡鸣着那段话,难以掩饰他的不知所措。他喉结很明显地向下吞咽了一下,似乎想恢复镇静。
可阿一……太清楚他弱点了。他在此刻转头与他对上视线,发出这个问题,便是为了决心赤/裸地剖开他八风不动的外壳。
他终于问出这个问题了。
云倏缓缓吁出一口气:“阿一,我输不起。你也……再输不起了。”
他们走到一处水涧前,几块石头缀在水中央,搭成一条路。衣轻飏先一步跳到一块石头上,向后搭来一只手。
云倏递上手,衣轻飏稳稳接过。他们擦身立在同一块石头上。
这个他养大的少年,呼吸拂过云倏耳畔发丝,似轻柔的夜风那般喃喃:“大师兄希望我用哪种法子活着?快快乐乐地活着?”
他用那双漂亮眼眸甜甜笑着,“还是浑浑噩噩?”
云倏侧头,他们的唇近在咫尺,双方的呼吸都滞了滞。
衣轻飏看见大师兄淡薄的两片唇开合,说着什么。
……说着什么呢?
他迷离的目光回过神,听见大师兄说:“我只要你活着。摆脱了八苦诅咒,你的活着会比现在更快乐。即便曾经伤痛,那也只是暂时。”
“若我们不曾遇见,那么便连暂时的伤痛也不曾有。”
衣轻飏眼眸微眯,想凝望进他眼底。
云倏却侧回身,大踏步到了前面石头上。
衣轻飏被落在那块孤零零的石上。他注视他薄如剑刃的背影。高挑的,瘦削的脊背,始终挺直着,如不折之青松。
山峦之夜风吹拂青松之袖摆,虔诚的修道徒肩负明月,不折的青松便又在苍生前谦卑地弯腰。
衣轻飏望着那个属于明月,也属于苍生的人许久。
“若大师兄也忘记我,那我愿听你的话乖乖放手。”
那个似乎不能为他所独有的男人转过侧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眼,幽深的眼眸,一点点披着月色显山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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