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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把墨镜换成近视镜,抓起手杖剑点点地:“行吧,先把更讨厌的解决了。”曲章瑜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追问“干吗去呀”。
曲文夺穿过走廊下楼,来到一楼的会客厅。四方形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阴暗,只有南边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仿佛把深色地毯整齐地切割了一块。整栋别墅的窗和门都为曲文夺安装了极好的遮光设备,可以调整光线强弱,避免伤害到他的视力和皮肤。
唯一没有遮挡的窗前正站着一个男人,阳光毫无保留地扑在他身上。听见声响,他转动头颅微微眯起了眼睛——长时间的光照不仅让他身体发烫,一时也无法看清暗处的来者。
曲文夺在离他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住,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看到男人眼中的神色似乎清楚他心中所想,淡淡地说道:“不典型白化症。”曲章瑜开心地“咦”了一声,“长得很帅呀,小叔,他是谁啊?干吗的?”
曲文夺没回答,用手背触碰着男人的脸颊。动作缓慢而轻柔,好像一只从暗处想要走进阳光的吸血鬼。
“你叫什么呀?”曲章瑜仰着脸问,男人看着她微微一笑,说道:“叫我阿善就行。”
“阿善,你是干吗的呀?”
阿善正要回答,突然被曲文夺一耳光抽在脸上,把曲章瑜吓了一跳。看她小叔皮笑肉不笑地说:“是你老爹派来监视我的。”
曲章瑜自觉地闭了嘴,躲到一边去。
“你被解雇了。”曲文夺转身就走,阿善刚出口一个“可是”,就被曲文夺手里的剑搭在脖子上,割出一条细细的血痕,“趁我还好说话的时候,赶紧滚。”
阿善不再言语,拿起外套走了出去。倒了好几次公交,才从富人区回到遥远的工作地点:温泉山庄养老院。名气听起来很大气,但条件只能说普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院子里有老人晒太阳,或坐着轮椅或拄着拐棍,有行动自如的正在阴凉处踢腿练关节。护工芸姐刚给一个房间换完床单被罩,看他回来赶紧说:“阿善啊,怎么样?”他摇摇头,指指院长办公室的方向,“芸姐我一会儿来帮你。”
院长听完他的报告,摘下老花镜揉揉眼:“人家不干那也没办法,我回头跟曲爷讲一声。你去忙吧,别放在心上!”
阿善回宿舍换了天蓝色的护工服,给伤口贴了个创可贴,跑去帮芸姐换床单。
“有钱人家的少爷当然不好伺候。不去更好!”芸姐胖胖的,嗓门也大。一边讲一边麻利地换上新被罩。“咱们这儿本来就缺人,尤其你这样性子好、力气又大的小伙子。”
有些阿兹海默症老人爱闹脾气,有些是太胖又行动不便,有些就已经瘫痪在床,无论是看护还是检查、擦洗,需要出力气的场合非常多。阿善能把一百五十斤的老人轻松抱起来,一个能顶好几个。
“可是不能换设备了。”阿善惋惜地说。
院里的监测设备是别人捐的,从来就没换过,院长又托人从认识的医院便宜买了几台二手,到现在也已经好几年了。请阿善去的雇主委托院长介绍个脾气好又细心的看护,说如果能照顾小少爷三个月,就把所有设备都换新。
提前跟阿善说了对方脾气不好,请多担待,阿善还想能有多不好,没想到会初见面就甩了一耳光还拔刀相向。芸姐倒十分看得开:“不换就不换,再想别的办法呗。”
一口气忙到晚上,阿善回宿舍洗完澡抹了一下浴室镜子,镜面上映出一具满是伤痕的身体。他把脖子上的创可贴撕掉,拿棉签涂药水。桌子上的可视电话响了起来,笑容明媚的女孩头像在闪烁,阿善赶紧套上T恤,撕了一张创可贴又把伤口遮上,才按下接听键。
“哥,在干吗呢?”妹妹小稍一边吃东西一边问,腮帮子都鼓起来。大学宿舍的背景里,有女孩子过来凑过来看阿善,害羞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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