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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正乱着,其实想一个人躲起来静一静,消化掉脑子里那个太过震惊的猜想。
她词穷了一会儿,最后干巴巴说:“我吃好了。”
余巍知情识趣:“我也该走了。”
两个人之间的窗户纸今晚揭了一半,挥手再见时气氛就有点奇怪,只是即便知道这个城市多了一个喜欢她的人,许愿也提不起精神。
她最后又抬眼,向那个阳台看去。
不见火星子,那个始终站在那里的男人已经回屋了。
她脑子乱糟糟地回家,开门时,甚至渴望隔壁的男人能出现,哪怕他长着一张猥琐的脸也没关系。
只要别是那张脸就行。
但那扇门静悄悄的,他没有出来和她见面的想法。
周一的清晨,天蒙蒙亮,城市的绝大多数人还未苏醒,一大早就被细微响动惊醒的许愿倏地睁开眼,她快速掀开被子,赤脚奔向小阳台。
从这个阳台望下去,能看到楼里出来的每一个人。
晨曦里,有人从楼道里出来了。
他拎着黑色公文包,身姿修长挺拔,步伐沉稳有力,寒凉的深秋清晨,他一身剪裁有致的风衣,已透出与这破旧小区格格不入的衿贵气质。
违和感太强烈了。
在普通人中鹤立鸡群的男人,更应该出现在市中心富丽堂皇的写字楼,与他打交道的,也是拥有同类气质的精英人群。
即便只看到侧脸,这张侧脸的大部分也被楼下横生的枝丫遮挡,许愿的血液还是一点点的冷却下去。
这样出众睥睨他人的气场,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速成的。
在她记忆里,只有一个人,拥有这样让人过目不忘的气质。
在她如遭雷劈之际,楼下的男人仿佛有心电感应,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打量。
原本在打电话的他突然停下,出其不意地转身。
许愿的脆弱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猛然攫住,甚至生出被捏在他手掌心玩弄的错觉。
浑身一个激灵,她在他转身的同时,求生欲极强地蹲下。
躲避的半分钟,心跳过速,好像随时会因为高度的紧张而死掉。
半分钟后,她鼓起勇气,犹犹豫豫地探出脑袋。
他走了。
“小伙子看着不像缺钱的,不知道怎么就租在咱们这里,工作也挺忙的,上回大清早在小区碰到他,说是赶飞机呢。”
政府推进旧城改造项目,楼房外立面需要重新粉刷,一楼的老阿姨作为楼长,兢兢业业传达居委会的通知,告知每户人家注意事项。
敲开许愿家的门后,随口聊起隔壁户。
许愿笑容满面送走老人家,关上门的一瞬间,笑脸垮塌。
来G市后,她把私生活保护得严丝合缝,唯一一次透露住址,是学校那边联络上她,为了毕业调档案的事宜。
当时文件急着要,又恰逢周末单位收不了快件,她便把现在的住址告诉了辅导员,后来很快收到了档案,这件小事便被她忘在脑后。
如今想来,冷汗涔涔。
到底还是百密一疏,被他钻了空子。
许愿想到他的无孔不入、他的心思缜密,只感到后背发凉。
她的崩塌感强烈到,只用一个早晨,就失去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生活的掌控感。
她恍惚意识到,她的生活好比在沙滩上堆砌堡垒,她自以为这堡垒坚固硬实,但其实脆弱到不堪一击。
一道来势汹汹的海浪打来,这堡垒就坍塌成泥沙。
林季延便是这道看似温和,实则凶猛的海浪。
来G市快四个月了,一向兢兢业业踏实工作的许愿,罕见地划水了一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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