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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把这样一副形象的云棠带到迎祥瑞金像的大典,甫将小崽放在高台上,小东西就一本正经地站在高台扬起下巴,那气势简直比主持秋祭礼的国师都足。
也许这就是天赋。猫崽小小一个,轻易便能把所有的人的心神都引到他身上。
何况云棠在这场黄昏前的典礼中原本就是主角。
圣教先时拟定的吉时,其实就是金乌在云顶山的高峰西落的时刻。夕阳奇美的余辉将落在祥瑞金像上、反出炫目的宝光。再配起宏大的奏乐和十三教宗数十年才得一次的开云舞,重重造势之下,祥瑞的声名才能在王朝最上层的百多人心里被推到最高。
谁知祥瑞巴掌大一团的真身单单是安静站着,气势就比那全金雕就的巨大神像还足。
便连夕阳神圣的光辉也偏爱于他,将神兽白色的毛毛映出美丽的金红。似乎天地之灵全在此刻凝聚而来,笼罩着这只静静俯视众人的小猫。
先前还总有来使和朝臣悄悄去瞥皇帝的面色,想要知道圣教如此极端地追捧祥瑞,大梁的陛下到底是什么反应——可除了金像出场,黎南洲亲自颂文,将大梁迎得天降祥瑞一事祭告天地四方、鬼神祖宗的庄严时刻,皇帝剩下的时间全都面含着温和的浅笑。
在这种节点下,表露出温润和煦就等于在气场上甘愿后退了一步。
于是某些各怀心思的朝臣自以为不引人注意地交换一番眼神,倒是在心里对这个神兽更增了些看重。
另一边的云棠站在高台之上,这么长时间里几乎纹丝未动。
他平日里那么活泼,皇帝想管住他尚且不能,更别指望真让这小东西在黑璧石台上站完全程。实际上先前黎南洲只打算叫他在上面站一脚就得了,后头的时间只要猫崽肯留在观看席上,想怎么乱跑就怎么乱跑。
然只有云棠自己知道,当下稳站的功夫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甚至他看似没有动作,目光却一直在满列看客间徐徐打量,抓捕着其他人的神情体态、眼神活动。
除却不时有自作聪明的朝官交换眼神,私语切切,可能以为自己脑袋不转动、只嘴唇嗫嚅旁人就看不出——云棠能感觉到有几个群体对自己的反应更加热切和激动。钦天监,礼部,圣教都在此列,而在圣教之中,注意力从头到尾连金像都没能分走半毫的那个人,便是卫今扶。
其实猫崽从清早迷迷糊糊跟着黎南洲宣礼时就能感到这个人对自己有几分格外的热切了。
而重点是,皇帝当时还停下来对卫今扶作出了额外的安排。
云棠其实很了解黎南洲,他知道这个男人做一步总会考虑全接下来十步,并不会临时起意用某件事向圣教示好。而黎南洲能这样安排,应该说明这个人对他来说,还有一种超越圣教之外的可信,能叫皇帝假借着同圣教似友非敌的关系将留待宫城一事相托付。
现在看来,这个曾被清平殿小侍女暗中念叨的人对自己有一种格外的好感和向往。
小猫心里微动,后来就频频向卫教宗回以同样注视的目光。
然后他就发现这个俊美得有点邪的男人似乎更激动了,他甚至开始不顾当下的场合、对云棠做起无数滑稽表情逗猫,那挤眉弄眼的样子显得卫今扶一下子看起来就——不太聪明,云棠甚至听见了先前一直期待卫教宗的阿细极小的一「呃啊」,和奏乐都没能掩盖住的来自国师的「轻」咳声。
可先前是存了几分考量的心思,还有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卫教宗的好奇,现在云棠倒真的觉得这个卫今扶很逗了。
云棠似乎天然就更容易对性子鲜活的人生出好感,先前是秦抒和阮静瑶,后来有阿细,这时他又觉得这个卫今扶可以熟悉认识一下。
毕竟他作为一只稀奇可爱的小猫咪,还真没有哪一个人对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挤眉弄眼过,他着实没在整个宫城里见过任何一个堪称风趣幽默的对象。
——没遇到过的时候猫崽也想不起来,但此刻见到了,云棠就不由被引发了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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