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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瞬间,明远几乎出声提醒耶律浚:——恐怕有诈!

但这时耶律浚已经快步上前,他袖中有物品一闪,那是一柄由乐工带进金帐的竹笛——这柄竹笛是特制的,其实由两个部分组成,两部分合而为一时,看来就是一柄正常的竹笛,分开时,其中一枚会成为尖锐的利器,虽然没有钢铁刀具那般坚硬,但是锋锐之处,也是血肉之躯不能抵挡的。

当然了,这东西没法儿发出正常竹笛的声音——幸亏早先耶律乙辛只是让明远试着吹笙,没让专门吹笛的伶人尝试去吹响这一件。

耶律浚袖中悄然笼着这样一枚武器,迅速接近御榻上的辽主。

他用颤抖的手撩开了罩在榻上的纱帐,整个宫帐中此刻都屏住呼吸,似乎在与耶律浚一同紧张。

这对反目的父子再次见面,究竟是和解,还是能干脆释放出彼此心中的恨意?

终于,耶律浚与卧榻上的辽主耶律洪基面对面。

——在这些年,发生了这些事之后。

“大王——”

既然不用再费心掩饰,耶律浚就再也没法儿吐出“父亲”“父皇”这样的称呼。

“您还记得我阿娘吗?”

床榻上的人似乎无知无觉,木然地开口,吐出两个字:“观——音——”

在这一瞬间,耶律浚痛彻心扉,他几乎要大声高喊:是你!

是你,毁了我在这世上唯一最珍视的东西,心底仅存的温柔。

在这一刻,耶律浚眼前出现了萧观音那张支离而扭曲的脸孔,她曾经是那样美貌温柔,那样鲜活而美好的生命,在耶律洪基手中那柄铁骨朵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耶律浚眼角流泪,继而开始流血,他眼前一片殷红,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物。

他只知道自己心中的恨火,在蛰伏了多年之后终于又开始熊熊燃烧——他不顾自己是在辽主的金帐里,也不顾自己此刻站在那么多辽国重臣面前,那么多手持重兵的部族首脑面前,那么多辽国历代祖先留下的斡鲁朵精兵面前……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高举手中竹笛分开后最尖锐的那一角,用尽全身力气,将他送入辽主的胸膛。

唯有这样,他才能摆脱过去噩梦对自己的折磨;

他才能摆脱一个可怕父亲带来的阴影,从而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能够正常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啊——”

“陛下——”

金帐中,惊呼声此起彼伏。

人们不是在为耶律浚意图轼父这样骇人听闻的罪行而惊呼——

真正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太子耶律浚被一柄如钢铁铸成的铁掌紧紧地握住了咽喉,他手中的竹笛残片此刻尽数落在地面上,仿佛一件纯粹而脆弱的礼器。

他的双眼因为恐惧而睁大,适才迸裂的血管依旧在流淌着鲜血,导致两道清晰的血线沿着太子的两边面颊缓缓滑落,混着早先爬了满脸的泪水,令太子面上一时血泪斑斑。

在耶律浚面前,那个男人,那个本该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此刻正爆发出一阵狂野的大笑。

他只伸出一只手,就完全制住了耶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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