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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却像是浑不在意,见众人坐定,只向远远坐在一边的歌妓点了点头。
歌妓手中的琵琶顿时发出“铮铮”两声弦响,随即动人的旋律响起。只听那歌妓曼声唱道:“隋堤远,波急路尘轻。今古柳桥多送别,见人分袂亦愁生①……”
丰乐楼是汴京七十二家正店中的魁首,原本是矾业行会所在,因此叫“白矾楼”,后来又该了做“樊楼”,直到前几年才又改名丰乐楼。
与大多数正店一样,丰乐楼前挂栀子灯,是有歌妓陪酒助兴的。
刚才明远路过其它閤子的时候,都见到这些女伶们紧挨着酒客,殷勤劝酒。他不喜如此做派,原本还有些担心。
但现在看来,蔡京安排得很是得宜。
閤子中请来的这一位歌妓,已经不年轻了,容貌也不算特别出挑,但是一尾琵琶在她手中,弦弦切切,竟似与她合为一体,人琴合一,她的心她的曲她的情,就随着琵琶声调这么缓缓地流淌于整间閤子。
“……城上楼高重倚望,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①。”
明远听得出,这是张先的一首小令《江南柳》——蔡京即将远赴江南,在这送别宴上奏这样一曲,十分应景。足见这位歌妓通晓曲律,又熟悉人情世故。
蔡京今天选了“高雅路线”。
一曲终了,人人都鼓掌叫好。明远更是直接送了两枚金豆子过去——这种能让他花钱出去的机会,他是不会错过的。
这时苏轼却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警惕地左看右看。
“元长啊,你今天有没有请元泽来?”他问蔡京。
元泽当然是指王雱。
身为宰相之子,王雱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忙的。
“当然!”
此刻与他们坐在同一间閤子的蔡卞是王安石的女婿,王雱的妹夫。蔡京出京,没道理不请王雱。
“元泽托人带了话,说是会晚些到。”
蔡卞接话:“许是该到了吧!”
苏轼一个激灵,顿时嗖地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幅“便面”,与当初他在大街上遇见章惇时一模一样。
“元长,对不住。”
“今日某实在是不方便面见元泽。”
“刚才当街捉到远之和彝叔两人,算是向你赔不是了!”
“改日我亲自到府上去为你饯行!”
明远不由得脑后有汗,心想:苏公啊,刚才要是您没把我俩捉来丰乐楼,而跟我俩一起去长庆楼,不就没事了?
现在后悔也没有,苏轼走到閤子门口,警觉地举起“便面”,左右观望,然后“呲溜”一声,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而明远一句“苏公您这为何”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蔡京坐在閤子中,继续笑得温文。
“这当然是因为,子瞻公又上书反对新法了呗!”
明远顿时扶额。
自从官家赵顼登位,重用王安石,大力推行新法,朝中的党争就没有中断过。
旧党对新党大肆攻击,新党则仗着官家的支持,不遗余力地反击,斗得不可开交。
但在明远看来,苏轼不算是个“纯粹的”旧党。
苏轼更倾向于就事论事,上书也多半针对新法的种种弊端。而不是像旧党中其他人,揪着新党中人的道德问题,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顿中伤。
当然,明远这可能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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