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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标把暖炉揣进怀里,道:“哦,那我去另一条船了。”
陈英看着朱标将暖炉揣进怀里,却一点都看不出来怀里塞了东西,脑袋里浮现出很多年前他就疑惑的问题。
标儿的怀里,怎么这么能塞呢?
被陈英提醒后,朱标找到常葳。
常葳正在甲板上使劲挥舞长枪,银光阵阵,杀气腾腾。
朱标被常葳的煞气震慑住,脚步一顿。
常葳发现有人来,枪一收,回过头。
朱标这才发现,常葳舞枪的时候,脸上已经沾满了泪水。
“太子,你怎么来了?”常葳慌慌张张用袖子擦脸。
朱标从袖口摸出一方帕子替常葳擦脸:“说好的不准叫太子。”
“伯泽。”常葳低下头,小声哽咽。
朱标道:“我就说你怎么装得跟没事人似的,原来自己躲在这偷偷哭。”
他很是懊悔。常葳表现得太坚强,他没有早一点发现。
想一想也应该知道,女子遇到这种造谣泼脏水的事,能有多坚强?
就是在贞操观念弱的现代社会,都有女性被网络上的谣言逼得丢掉工作、患上精神疾病、甚至结束生命。
如今仍旧是程朱理学最盛行的时代,就算常葳是女将军,接受的教育较为开明,她仍旧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子,逃脱不开这个时代的束缚。
听到那些言论,常葳如何不崩溃?
这些言论,本就是为了逼死她,逼死这个太平时代的女将军,逼死一个敢于与江浙士绅为敌、对衍圣公动手、揭开两广大案的狂妄女人。
他们瞧不起女人,所以被女人“侮辱”,他们就更觉难堪,因此对朱国瑞一家的仇恨,都不如常葳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常葳哽咽道,像别人说她做错了事,但她坚决认为自己没错的孩子,“我、我不想随他们的意去死,也不想放弃屯田,我只能、只能忍着……”
朱标犹豫了许久,把怀里的暖炉放在一旁,试探性地伸出手。
身为现代人,他没有古代人那么多对“礼节”的拘谨。
但同样身为现代人,他会共情、会换位思考,知道自己的随意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麻烦。所以在除了家人外的男女大防上,朱标做得比这个时代的男人还要“古板”。
今天是他第一次越过男女大防这条线。
常葳愣了一下,然后顺从地靠在了朱标的肩膀上。
这时候,他们的身高差才显现出来。继承了朱家人良好基因,又从小狠狠吃蛋奶肉的朱标,比这一位英勇的大明女将军高出半个头。常葳一低头,正好可以将脸埋在朱标肩膀上。
“呜……”
常葳双手抓紧朱标胸口的布料,越哭越大声,身体不断颤抖。
朱标从试探性的拥抱,变成将常葳紧紧拥在怀里。
他的脸轻轻贴在常葳的头发上,没有像以前那样,说出许多大道理来安慰常葳、让常葳努力继续前行,只是安静地安抚常葳。
“他们怎么能这样……”常葳崩溃痛哭,“我宁愿他们真刀真枪地和我打一架,他们怎么能这样?他们自己没有母亲没有妻子没有女儿吗?!”
朱标轻轻拍着常葳的背,道:“是,他们都是没爹没娘,祖宗十八代都惨死,未来一定断子绝孙的铁孤儿。”
常葳哭声一滞,大概是没想到朱标居然会这么接地气的骂人。
很快,她继续嚎啕大哭,把眼泪鼻涕蹭了朱标一肩膀:“他们一定会有报应,对不对?”
朱标认真道:“当然,我们就是他们的报应。”
常葳抬起头,满脸狼狈,然后换了个肩膀哭。
朱标又是心疼,又是哭笑不得。
你还嫌弃我这一边肩膀被你哭脏了,不好给你擦脸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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