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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只看出那一炷香是九头的心血所制,如今想来,都是九头为他掩盖掉了。”
“寻常罢了。”见愁的面上一片平静,只想起璇玑星上论道饮酒的那天,也想起月影抬手摘星辰、出则月无影的神异本事,只道,“九头鸟月影,梦老人天姥,擅织梦。便是我当日与他面对着面都未看出什么端倪,还是后来梦境里才看出端倪。”
“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可听她话中的意思,竟好像不是。
傅朝生有些怔忡。
见愁便笑了一声,却已带了点自嘲的意味:“合一身,才会知道一种可能。不见不愁,极见极愁。我虽选择了这条路,却也恐惧全知,只盼着它来得晚一点,再晚一点,最好不要到来。才入上墟时,知道得没有那么多,计划到底还看智谋。一直到刚才……”
融万身于一,所以全知。
非如此无法找寻克敌之道,无法杀灭千千万念所成的祖神,更无法在谢不臣那最后的攻击里活着将七分魄送回他身。
只是此时此刻,此方宇宙,终究也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了。
因为其余所有的她都死在了那墨规尺下。
唯有一切她的记忆,还存留在她脑海中。但再没有更多的可能性,只有眼前这一种。
傅朝生便觉得心里面沉甸甸的,他垂眸,抿了唇,坐到她身边来,又问:“那河图最后两行是什么?”
“是盘古当年初入此界裂取本源致使宇宙形成了混沌乱流。”当年自十八层地狱破开释天造化阵回到十九洲,她便曾经过这一片乱流,一睡六十年裹去,当时不解其中玄机,直到悟透河图最后的两句,“谢不臣是个走一步想十步的人,只可惜这河图最后两行与前面所述实在没有任何因果的联系,纵他聪明绝顶也未必看得出端倪来。而八极道尊参悟河图多年,却未能解出其中玄机,这最后两行他都未必看得懂,自也不足为虑。”
傅朝生听完皱了眉:“这混沌乱流的事,是两行还是一行?”
他果然还是很敏锐的。
混沌乱流的事,的确只占一行。
她抬手将方才绿叶老祖放下的九曲河图拿起,慢慢展开来,末尾两行依旧是空白。
但在她探指向其抹去时,两行暗金的古字便已显现。
然后她将河图递给了傅朝生。
傅朝生迟疑了片刻,才接过来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如今盘古已然陨灭,这九曲河图竟不似当初的生死簿一般烙着他的手,只同寻常的卷轴一般。
他是认得古字的。
此刻投入心神一看,便已悟得,一时竟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那卷轴之上最后一行,写着的赫然是——
后来人,防九头,杀盘古!
旁人或许感觉不出,但傅朝生当年是打开过生死簿的,更接触过长夜简,当年虽借曲正风河图不成,可如今他将这卷轴握在掌中,便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河图与生死簿、长夜简,同出一源!
也就是说,这河图本是盘古自己所制!
祂怎会在这上面指点后来人防范九头鸟、请旁人来杀祂呢?
傅朝生只觉费解至极。
可见愁却能理解一二。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只道:“纵然世人视之如神明,可到底都是凡人罢了。一念之差可能构筑轮回,一念之差亦可能想要挽救。祂虽然沉睡,可有的是人想要祂苏醒。我若是祂,得全族信仰,在清醒时也会先这般写下。只不过向生畏死才是本能。最接近死亡的时刻,便也是最恐惧死亡的时刻。写下这一切之后,祂的心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便是谁也不清楚了。”
这世间有生命的存在,大多是复杂的,时而摇摆,时而矛盾,有时行善,有时作恶。
从来没有完人。
盘古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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