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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间,蒋彧想起幼时,走在街上,常常有人不怀好意地凑到他跟前,向他提出一些问题。

“你想不想你爸爸?”

“你知道你爸爸是谁不?”

“这条街上,你喜欢谁当你新爸爸?”

“你知道‘蒋明贵’是谁不?”

……

“……哈哈哈哈,蒋明贵就是你爸,你爸就叫蒋明贵,被人打死了,这你都不知道啊……”

是齐弩良。

是齐弩良打死了他父亲。

午后的阳光把水泥公路烤得跟铁板一样,顶头的烈日更像从上至下在喷射火焰,蒋彧木然地推着自行车走走路上,像一条绝望的鱼,被烤得滋滋冒油,也不再翻腾一下。

汗水顺着额头和鬓角淌下来,T恤的胸前和后背也很快湿成一片,白皙的皮肤被高温烫得粉红,他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

原来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齐弩良救世主一般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保护他、照顾他、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爱、不顾一切为他牺牲……

这些,蒋彧曾觉得自己拥有的最宝贝的东西,都不是无偿的,而是源于齐弩良杀害他父亲所给予的补偿。是一个心存良知的人,为求缓解自己内心愧疚的偿还。

如果说非要从这补偿里,挖出一点可以称为感情的东西,恐怕也是齐弩良对他母亲的爱,而不是对他的。

尽管他对这件事毫无任何记忆,蒋彧还是立即就明白了为什么齐弩良会杀死他父亲,而他母亲为什么从不跟他说凶手的事,反而寥寥几次提起他父亲,也都是厌恶的情绪。

因为在姚慧兰去世后,他整理遗物时,从衣柜底下翻出来一沓伤痕鉴定书。尽管都是陈年照片和报告,那累累伤痕和断裂的骨骼依然让人心惊胆战。其中还有一张是他小时候,一张陌生而呆滞的小脸,额头上却鼓起鸡蛋大的青肿。而他自己一点也不记得了。

如今他也知道了那些伤痕鉴定报告的作用,也明白了当年他大姑那么辱骂他母亲通奸并伙同奸夫杀死他父亲,以及那样憎恨他的原因。

这样他所经历的许多莫名恶意都说得通了。

头一次见面,齐弩良就掏心掏肺对他好,这种如此荒谬而他以前从未深想的事,如今也想得通了。

还有齐弩良对他母亲的那种奇怪的执着,如果用爱情来解释也说得通了。

蒋彧记得齐弩良说过喜欢他妈妈那样好心的女人,也记得当年他的试探,齐弩良又说对他母亲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当时他并未太在意齐弩良到底对他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而如今,他才明白这是一份多么深沉无私和伟大的爱。

齐弩良能够为她杀人,牢狱多年无怨无悔,出狱后还任劳任怨地养着她和别人的儿子,还为了她的儿子又进了一次监狱。

蒋彧在反复炙烤中快要烧焦的心,此时又被酸涩和苦涩填满。

他以为他得到的一切,他珍视的所有,不过是他母亲留下的遗产,和他父亲的死换来的愧疚,都是捎带的馈赠,没有分毫属于他。

回到家时,齐弩良还在家里。如往常一样,斜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打瞌睡。

蒋彧实在没有情绪和他说话,把快递袋扔到桌子上,就进房间,倒在床上。

齐弩良的小盹儿被开门声吵醒,顺口道:“回来了啊,冰箱有绿豆汤……”。

蒋彧也不理他,就进屋关了门。他过去敲了敲房间门:“冰箱里有绿豆汤,冰镇好的,要我给你端进来不?”

“……”

心想蒋彧可能是补课累到了,齐弩良也不再打扰。掉头时,看到了桌子上的快递袋。

他又去敲门问:“快递是录取通知书吗?”

“……”

看来是真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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