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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后殿,汤致领着一群小太监在树下粘知了,动作静悄悄的,一点脚步声都不闻。
微风吹进屋子里,吹起轻纱微晃。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宣纸窗子,落在榻上的郗真身上,他的侧脸精致,眼睫上跳动着光尘。郗真阖着眼,四肢舒展身段修长,仿佛是生来就住在这雕梁画栋,膏粱锦绣里的人。
郗真的眼皮颤了颤,缓慢地睁开了眼。他刚睡醒,还有些迷糊,揉着脑袋坐起身。
有什么东西从窗边掉在了郗真手边,郗真捡起来一看,是一支粉白的芙蓉花,花心微黄,内瓣透着柔嫩的红。
郗真只看了一眼,面色一下子变了。
他从榻上下来,撩起纱帐,绕过屏风,去寻重明太子。
这是东宫后殿的东厢房,郗真走到门边,一眼便看见廊下站着一个人。那人长身玉立,脊背挺拔,身上穿着玄金交织的长袍,头戴金玉流苏的头冠,修长的手指在太阳下仿佛发着光。他手中撒下褐色的鱼食,引得流水中的金鱼争相抢夺。
郗真不知道怎么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他皱着眉,看着那人的背影,迫切地想看看他的真容。
郗真向他走了一步。
端着东西的汤致从回廊那边走来,道:“郗大人,您醒了?”
那悠闲喂鱼的人微微偏了偏头,却无法让人看清他的面容。
汤致走到郗真身边,道:“郗大人,既然你醒了,那咱还回花厅去?”
郗真心中一阵失落,愣愣地点点头,同汤致一块往花厅去了。
他跪坐在席间,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重明太子走到屏风后坐下,看着发呆的郗真,问道:“郗大人很喜欢这支芙蓉花?”
郗真一愣,他这才发觉手中还攥着那支芙蓉花。
“我,”郗真道:“算是喜欢吧。”
“喜欢就是喜欢,什么叫算是喜欢?”重明太子问道。
郗真轻轻呼出一口气,道:“原来是喜欢的,后来觉得心里愧疚。愧疚得久了,就不想再看见,也就称不上喜欢了。”
重明太子凝望着郗真,没问为什么愧疚,只道:“这喜欢好生凉薄。”
郗真兀自愣了一会儿,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殿下,先前殿下问我的话,我已经有答案了。”
重明太子眼眸微动,看着郗真。
“承蒙太子抬爱,可郗真是一定要辜负的了。”郗真道:“若太子执意贬谪,郗真也无话可说。”
他这会儿说这话,不是因为愧疚、哀伤或者害怕,他只是平静地、明确地拒绝了太子。
他真是一个复杂的人,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会因为一个恍惚的背影做出堪称功亏一篑的事情。
郗真起身告辞,离开了东宫。
入夜了,初夏的夜晚还有凉爽的晚风。郗真开了窗,侧着身枕着枕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睡意上来,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周身忽然袭来一股冷冽的、与夏日格格不入的气息。
“谢离?”郗真睁眼,眼前却被蒙了一层黑布。
“嗯。”他身后传来谢离的声音,懒散的,还带着些眷恋。
今晚的谢离有些温柔,他与郗真温存了一会儿,静谧的气息流淌在两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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