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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厨房装一盒自己家里做的月饼,让三哥带回去。”
“哦,好。”
宋明昭毫不迟疑地走了。
宋玉章目送他走远,收回目光时便见宋齐远正看着他,神色颇为复杂,“老四倒是很听你的话。”
宋玉章笑了笑,挑眉道:“大哥二哥不好管吧?”
两人心知肚明宋玉章的身份,宋玉章这称呼中带了轻松的调侃味道,宋齐远连日里都是愁眉苦脸,一张嘴除了训人就是训人,此时终于不受控制地想要开玩笑,“是不好管,我把他们送来,你替我管两天吧!”
“还是算了,”宋玉章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摇了摇头,“傻子一个就够,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怕招架不住。”
宋齐远忍不住笑了。
柳传宗接连在两人之间传递消息,宋齐远冷眼旁观着宋玉章似是真心想好好经营银行,今日里来同宋明昭一番交流,又得知宋玉章对宋明昭也很好,心中也不由对宋玉章改观了许多。
管他是不是亲兄弟,亲兄弟也未必就是一条心,宋齐远说服自己尽量抛开宋玉章冒认身份这件事去客观地看待这个人,无论如何,宋玉章如今在做的事是他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凭这一点,他就该服这个人,他是假逍遥真逃避,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凭什么又瞧不上宋玉章呢?
宋齐远心平气和,道:“银行现下虽还撑得住,但这月底除了一笔廖局长的两百万到期之外,还有大批量的季度利息到期,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知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廖局长那一笔先缓缓吧。”
宋齐远被他说得发笑,“你知道廖局长是什么人吗?你说让他缓他就缓?你同他很熟?”
“我不认识他,”宋玉章道,“不过我听说他很爱听戏。”
宋齐远道:“所以呢?你预备给他唱哪一出戏?”
“怎么是我呢?咱们家里最懂戏的不是三哥你吗?”
“我?”宋齐远略微睁大了眼睛,“你想让我去说服廖局长?这不可能,”他断然道,“不先说我不喜欢同那些人交际,再者说我以什么理由要求他暂缓取用?”
宋玉章往花树下走了走,嗅着花叶美好的香气,他轻声道:“今日我在沈成铎那碰上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十二岁,被她亲生母亲卖给了个大烟鬼。”
“三哥,你觉着这小丫头日后会是什么下场?”
宋齐远眉头微皱,“你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这又跟廖局长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宋玉章扭过脸,目光平淡,“你知道她母亲为什么卖她?”
“家里没吃的了,实在没法子了,老爷你行行好。”
宋玉章缓声学了那女人的话,随后道:“若是银行倒了,三哥你又知不知道会有多少这样的母女出现?他们要的不多,只是一口吃的。三哥你要什么?你一定觉着你要的也不多吧?”
“你要的是宋三少潇潇洒洒衣袖一挥,便是小白楼里满堂彩的谢三少爷赏,要的是随心自在不问世俗,三哥你心中有怨气,怨自己身不由己地被卷入你不想参与的事情之中,但是三哥,你过了多少年宋三少的逍遥日子,比起他们,你这辈子有没有为‘那一口吃的’发过一刻的愁?”
“少年不识愁滋味,三哥你是少爷不识愁滋味!你这说好听了叫不食人间烟火,说难听了就是矫情做作!你自己的痛快难不成比世间一切东西都还要更重要?”
“三哥,你好好想想,你都用了这聪明的头脑到底干过些什么有用的事?”
宋齐远一字不发,面若白纸,其实有些道理他未必不懂,只是假作不知,扛不起又逃不掉,心中来回拉扯,始终不能彻底地倒向哪一侧,这是他的弱点,亦是他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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