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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喃般地出声:“为什么?”
她无法想象,为什么一个母亲可以如此狠心,称自己的孩子为孽种,还要丢弃他?
“沈鹂一生太要强。”
一旁的程叔白出了声,“姑娘不知,云川世家最是看重血脉传承,沈鹂身为沈氏的嫡女,其治理家族与地方的手段整个云川有目共睹,沈氏原本只有她一个嫡系血脉,她自小也是被当做云川磐松州之主来教养的,哪知她即将继任时,她父亲的继室夫人生出了个儿子。”
世家再重血脉传承,也终究是男子好过女子。
沈鹂万般努力,只差最后一步便可作为云川第一个掌权州府的女子继任,她那般天之骄女,如何服气一个刚出生的稚儿轻而易举地夺去她千辛万苦去守护的位置。
可事实便是如此,即便她此前事事出色,也终究挣不脱世家之中给女子的束缚。
“若是沈鹂做了磐松州的主人,她自然也不可能会嫁入程氏,做我侄儿程灵晔的夫人,她是个颇具野心的女人,但于程氏却是极好的女主人,毕竟灵晔温吞心软,若不是她,云川只怕便要在灵晔的手中生变。”
“她啊,”
程叔白徐徐一叹:“后来的那个孩子来得意外,但云川世家是不容许伤及血脉的,她只能选择生下,但大抵是磐松州留给她的心结太深,她看着阿迟,便很难不想起当初的自己,她怕阿迟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因为女子的身份而一夕之间被舍弃,只能作为联姻筹码被送出,被轻视……所以,她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阿迟,不服云川世家女子的命运,才会出此下策。”
亲手送出自己的孩子,欺骗妙善称他是细作的孽种。
沈鹂,只是为了让同为女子的程迟站上云川最高的位置。
“那他,”
商绒握着玉佩的手指寸寸收紧,她恍惚一般,看向程叔白,“他又做错了什么?只因你云川世家待女子的不公,所以她便将这不公强加于他?”
“我知道不应该。”
程迟心中也是百味杂陈,“所以我知道后,一直在找他的下落。”
程叔白化名辛章寻宝匣,是为寻太岁,也是为寻背负着整个程氏命运的那个孩子。
若是太岁被皇帝寻得,
若是当年沈鹂的所作所为被公之于众,
那么程氏便要背负欺君之罪,云川又要陷入动荡。
商绒却已无心去听程迟在说些什么,她满脑子都是折竹曾跟她说,他师父妙善不许他来玉京。
那么妙旬呢?妙旬执意杀折竹,究竟是否只因怕他寻仇?
雪落纷纷,粒粒冰凉,打在商绒僵冷的指节。
折竹。
他是云川程氏那么多的竹之君子中,唯一被折断的那个。
“拂柳姐姐,我们快去观音山!”
商绒心中越发不安,她紧紧地攥住第四的手,眼眶转瞬红透:“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
血腥的味道裹在寒冷的风中,干枯的枝影张牙舞爪好似恶鬼,银白浑圆的月遥遥挂在天际,俯瞰着整片山林。
折竹浑身是伤,血液顺着他苍白的指节下淌,蜿蜒过剑柄,滑下剑锋,滴答在妙旬的脸上。
妙旬用尽力气抵住他逼近的剑锋,随即横握剑柄擦着他的剑刃,“噌”的一声,趁着折竹后仰躲避,他翻身起来,双手握剑往下。
剑刃碰撞,折竹的软剑弯曲,妙旬的剑锋逐渐逼近他的咽喉。
“小子,你可知你原是个没人要的孽种,生来便是要赎罪的!”妙旬脸上满是斑驳的血迹,他冷笑着,“你以为你师父为何明知你小小年纪必受不住他的内力却还要将一身功力都给你?因为你原本就是个玩意儿,你的作用,原本就是为了守住云川程氏的那个赤色太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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