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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一瞬静谧,贺星锦的手掌贴着滚烫的茶碗壁,在一片幽微的光线里静默许久。

在南州官道上侧翻的公主车驾他已反复查验过,除了被箭矢嵌入,或被火焰灼烧的痕迹之外,根本看不出打斗过。

他已审过当日随行的许多人,叛军刺杀淳圣帝时,虽说众人皆忙于保护帝王,但公主车驾旁也并非无人守。

其时,本该守着公主的两名女婢却并不在车内,依据她们供述,是公主起先听闻外头有异动便让她们二人出去一探究竟。

紧接着箭火来袭,公主车驾的马匹受惊疯跑,再到之后,便是马车侧翻,待禁军过去时,车内便已不见公主身影。

若薛浓玉雇来的人不曾动手,而叛军又根本不曾靠近公主车驾,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

公主,她是自己跑的。

贺星锦早已在重复的推演细算中窥见了这个答案,在南州时他便已有了这个猜测。

囿于心内的犹疑,他一直不愿将这个猜测当真,然而先有叛军余孽如一的口供,后有一封指向薛浓玉的密信。

不论这密信究竟是从何处来,其上薛浓玉的字迹做不得假,但无论是当日跟随圣驾的护卫亦或是前来刺杀淳圣帝的叛军余孽,他们都并未见到另一路人。

如今种种证据皆指向明月公主她并非是被人掳走。

长夜漫漫,掌中的茶碗已失了不少温度,贺星锦临灯慢饮一口,他再看向摆了满桌案的密信。

他到底还是没有在送往永兴给父亲的家书里写明此事。

思及在南州裕岭镇上,那医馆老大夫口中的那一对故意遮掩容貌的少年少女。

夜风拂过满案信笺,纸页声动。

作为大燕最尊贵的公主,她究竟为何要逃?

——

金乌西沉,被昨日春雨冲刷过的竹林石径湿润又满是泥土与草木的清香,商绒一路行来,一双绣鞋沾了不少泥痕。

梦石抱着一大堆的东西也没功夫多看脚下的路,就那么胡乱踩一通,踩到泥洼里他也毫不在意,只想着快些去将折竹买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吃的玩儿的都赶紧放下。

“梦石叔叔,我拿一些吧。”

商绒看他满身是泥点,便说道。

在村口才下马车时,她便想帮忙,但梦石拦着不让。

“已经快到了,簌簌你自己小心路滑,我先快些去放东西。”梦石根本没办法回头,只这么对她说了一句,大约是他腿上的伤已经结了血痂,摩擦着衣料也不疼了,故而他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

“都和你说了,不要买这么多。”

商绒看梦石在进院前险些一个趔趄,她不由回过头来,对身边黑衣少年小声说道。

竹林里的雾气浓烈,少年亦是双手不空,提着四四方方,大小不一的盒子,听见她的话,他侧过脸来看她:“我问你喜不喜欢,你都与我说喜欢,我才买的。”

商绒躲开他的目光,有些羞窘,“我是怕你不高兴。”

没有人喜欢听关心的人一直对自己说“不喜欢”,“不好”,“不要”,这种总是在拒绝的话。

这是薛淡霜曾与商绒说过的话。

在遇见折竹之前,她比刺猬更像刺猬,可是薛淡霜跟她说,她总是这样会伤害到真正关心她的人。

她有点出神,不知少年听清她这句话时,他那双犹如点漆的眸子似乎亮了一点,潮湿的雾气里,他的嗓音沉静:“买给你的东西,为何要怕我不高兴?难道,这些你都不喜欢?”

“喜欢。”

她说。

他连买给她的衣裙都一件比一件漂亮。

少年再也没说话,却一直走在她的身旁,将她护在山径里侧,他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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