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响,过道被乘客随身捎带的各种蛇皮麻袋纸箱塞满。有人带了海鲜,有人高跷臭脚,车内腥气熏天。
车上人恍如未闻,全在闭目打鼾,睡得不知何方,但怀里始终紧紧抱着贴身行李。大家都知道一松手,下车不定还有没有了。这年头小偷的手法出神入化。
吴会萍和青栀没有位置,她们缩着手脚,坐在车头一个勉强能坐人的地方。屁股下,汽车引擎盖逐渐发热发烫,旁边一老汉还在抽着呛人的烟,状况十分难受,却是长途汽车的常态。
青栀哭睡着了,醒来发现身上湿的,她以为是汗,一摸才发现是呕吐物。
吴会萍没地方吐,又不挨窗,憋着没说。就连吐的动静都隐在了引擎盖的声响里。
青栀难过地摸摸妈妈的脸,“娘......”
吴会萍听见微弱的呼唤,没精打采地掀开眼皮,又合上了。她晕恍惚了。
青栀见吴会萍难受,想给她吃鸡蛋糕,摸摸包,只有馒头,这才想到,那半个省下的鸡蛋糕候车的时候掉了。
青栀于是从口袋掏出栀子花,送到吴会萍鼻子底下。
“娘,闻闻。”她掏出毛巾,给吴会萍擦拭嘴边的米粒。
吴会萍没睁眼,皱着眉头:“嗯?”
“是栀子花儿。”
吴会萍眉眼舒展,牵起唇角:“嗯。”
浑浊恶臭的蒸笼空间里,她闻见了一股奶呼呼的香味。
原来这就是栀子花。
今天是她是第一次闻见,真香。村里没有栀子花,所以吴会萍没见过。
这花儿是城里回来的二姐说的。二姐说,那是一种很香很美的花,香得想把脸埋进去。
怀青栀的时候,大家都说这是个女儿,肚皮小小圆圆,她想,要是个女儿,就叫青栀。
在她的脑海中,栀子花是青色的。没想到是白色的。怎么是白色的呢,白色不吉利啊。
但她还是笑了。这花儿真香,真香,太香了。比她告诉二姐生孩子时闻见的“栀子花”还要香。
她疲惫地扯开紧合的嘴唇,低低挤出声音:“栀子,你要听话。”
青栀赶紧认错,老老实实道:“娘,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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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跟顾弈拿着相机,正要去照相馆洗照片,经过副食店,李阿姨叫住了他:“青松,你电话。”
他牵起唇角,接过听筒:“喂?”
青松算好时间,娘俩到宁城刚好太阳落山。他让吴会萍到了宁城找个公用电话打给他,报个平安。吴会萍当时嘴硬说走不丢的,报什么报。没想到真的打来了电话。
“哥,俺错了。”青栀哭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了?到宁城了吗?”他皱眉。
“到了到了,那个......那个......”青栀吓得说不清楚。旁边的吴会萍急了,怕浪费时间要多收钱,接过电话赶紧说,“那一百五十块钱......就跟豆子说我拿的,让她别哭了。”
打电话打得跟打电报似的,说完就火急火燎挂了。
青松垂眸,听筒在指尖利落地一转,挂回了拨盘电话机上。再回头,他已敛去无奈神色,云淡风轻冲顾弈一笑,“走,洗照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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