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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弈迟到的时候,青豆还在熟悉记名字的流程。
撞见他的惺忪睡眼时,青豆想放他一马,可她哪有那个资格啊。
带她的高年级学姐盯着她,非要她记下顾弈名字,看样子也认识顾弈,笑得耀武扬威。
青豆新官上任,还是低年级的小官,低眉顺眼不敢反驳,尴尬地把笔递给他。
顾弈签完名字,冷着脸把铅笔一扔。
青豆弯腰捡完笔再抬头,只有他的背影了。
自“聂小倩”后,她和顾弈的关系一直处在僵硬与平常之间。
之前他负她,是立场有别,这次算她负他。
青豆想,她得找个机会和他解释一下:她不是故意记他名字的。
没料没几天,她随老师去台球室抓人,顾弈又在其中。
烤串摊子和台球室是小南城城中村的混混聚集地,有人通过匿名信箱告状,称最近不少一中学生在那里学坏。
这么严重的事,自然要叫家长!
几个父母挨个在孩子身上练了把拳脚功夫。男孩子嚎啕大哭地被拖走,全无倚墙抽烟吹瓶的酷劲儿。
邹榆心一身灰色的确良套装,脚踩黑色小高跟,不紧不慢压轴赶来。
她朝老师鞠躬,抱歉地摸摸顾弈的头,走时还朝来送作业本的青豆打了个招呼。
顾弈与她擦身时,青豆清晰闻见他校服衣衫上的烟味。她不知道邹榆心闻见没。
后来的小半年,她和顾弈的关系连寻常都没了,只剩下僵硬。
顾弈今日跑来说二哥打来电话的事儿,像是一种关系的破冰。青豆嘴角一会翘高,一会下抑。反正,心情很复杂!
罗素素听她说校门口记名字和台球室抓人,觉得这不算事儿。她说:”好朋友怎么会在意这个呢。”
青豆没有提邹榆心,再说就复杂了。
“可能......我们本来就不算朋友吧。”
青豆心想,她和顾弈的问题说到底是阶级问题。隔的是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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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黑夜由睡眠一转,翻起了鱼肚白。
晨光熹微的虚焦处,早起的少年从六子那里拿到黄鱼车,由小南城老桥头往东门桥转场。
接到精心打扮的青豆,顾弈的目光不由多逗留了两眼。
她背朝光,两条兔尾巴一样短的麻花勉强悬在耳侧,像两朵蒲公英,脆弱得动静稍微大一点就会散开。
这是她来小南城这么久第一次蓄长发。
以前她都是齐耳留到齐肩,齐肩剪到齐耳,再从齐耳长到齐肩,像有把刀拦在脖子上,凝固了一样。
青豆见顾弈看她,不自在扭开脸:“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他在南城念寄宿制重点高中,今天周一,理应当在南城上课了。
顾弈说学校多放一天。
青豆“哦”了一声,然后无话可说地沉默了。
她左右平衡后,坐上三轮后座。
顾弈弓着背,踏着三轮,迎着朝阳,逆风往小南城汽车站骑去。
到百货大楼,他开口说了一句话。声音被隐在风里,青豆没听清。她左右挪挪,伸出脖颈靠近他:“你说什么?”
三轮的重心比自行车难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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