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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头也不抬地应了声,把两封信都推给他,“字这么潦草,可能不止是因为写来匆忙,还因为她是用右手写的。也许是左手伤太重了……”
在两人记忆里琴琴好像一直都只用左手,右手无论吃饭还是写字都不太娴熟。这算是个新发现,陆双行酝酿了半晌,在矮几外跪坐下来,正色说:“主公……是说画骨其实有一个首领、头人,也许就是喻王;故乡,说明他们曾经来自同一个地方。流云一伙画骨眼下在宜州,他们在宜州劫走了琴琴,还有先前,流云说骨环来自宜州,琴琴瑟瑟去追查喻王旧部,也是追到了宜州。”
谢爵总算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接说:“他们想把我们往宜州引。”
“我去,”陆双行立刻道,“琴琴的事我既然接过来了,就一定给出个结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去追。”
谢爵安静地看他片刻,蓦地微微一笑,问说:“谁同你去呢?”
这次,陆双行结结实实愣住了须臾,有些僵硬道:“会有人愿意去的,大家都是骨差。”
谢爵反问的这句话,本也没有要噎住他或是嘲讽的意思,却因为陆双行的脸色反倒有了些那意味。他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假使两人之间还没闹出那些有的没的,现在的事态会不会有一丝半点的改变?
谢爵想不出,近来他不明白的事变得太多、太复杂。再没有什么比人更复杂了。画骨若是真的成为人,与皮囊融为一体,他们还能拿画骨怎么办。
陆双行等不到师父再开口,他知道为什么、想解释,话到了嘴边突然像是被嚼碎了,又顺着喉咙滚回胸膛里,怎么也讲不出来。他骤然明白了谢爵曾说过的那些话:万语千言,不是说多了厌弃,而是没法说。
他到底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坦然。他是那个被纵容坏了的孩童,从没认真去想过后果。
恰在此时,谢爵忽然轻声道:“看过瑟瑟了吗?”
陆双行一顿,抬起眼愣愣地摇头。谢爵侧过脸,手轻轻地朝外摆了几下,“去看看吧。”
陆双行闷闷“嗯”了声,站起身慢吞吞地出去了。通往药房路上,他一路都在琢磨,后来险些出了一身冷汗。有时候他说不上来是了解师父还是不了解。譬如现在,他想过自己做出那些事后谢爵不会打他也不会骂他,甚至不会横眉冷对。他们还会一起查案、一起成双出入,但那只是因为——只是因为已成习惯。
他们会变得连普通的搭档都不如,像是两个因为搭档不幸死去而临时凑在一起的骨差。他变得有些惶恐、隐约却深深的惶恐不安,万一师父就是不打算原谅他了呢?万一他们曾经仅有的那些情意也在“习惯使然”中一点点消弭殆尽,他只会觉得自己的一切都崩塌倾覆。
迈进药房的门,外面惨白的日光眨眼消散,眼前是带着尘气的阴暗。陆双行蓦地想:干脆死在外面好了,死在哪个画骨手里,死得惨一点、再惨一点,他就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了。
他忍不住扬起嘴角,但很快便收敛了,走到瑟瑟所在的房门前。帘子半掀着,是可以进去探望的意思。他没进去,站在门口朝内看,见瑟瑟仍旧昏迷不醒,身上能露出来的地方几乎都缠起来了。她的嘴唇不时极缓慢地蠕动两下,似在呓语不止。
两个从曹林那片焦土上爬出来的小女孩,还是只剩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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