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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榻上。等了许久都不见徒弟开口,谢爵刚要出声,陆双行蓦地说:“你身子骨越来越差了。”
谢爵张了张口,有气无力道:“杨太医也说了没有大毛病,无非是休息好了就好一点,近来是忙得脚不沾地。”
陆双行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卧房里寂静黑暗,谢爵抬眸也看徒弟,陆双行的眼睛像是玄刀寒光闪闪的刀锋,映照出自己的影子、把自己禁锢在其中。谢爵忽然有些说不出的异样预感,像是被扑食前的狸奴盯紧——不,也许是林中食人的老虎,他被盯得动弹不得,心里也打起鼓点。谢爵艰难地收回视线便要起身下床,不假思索便想把自己撤出那双幽深的眼。他才侧过身,陆双行猛地撑起上半身,一下子把他掀回了床铺上。谢爵的后脑勺在软枕上磕了下,不疼,但闷闷的。他吓了一跳,脱口而出道:“双行?”
“我们聊聊。”陆双行说着,左手伸向了谢爵右手,谢爵不由想躲开,偏生他刚醒过来身子还在迟钝,愣是被徒弟擒住了手腕。谢爵能甩得开,可想到徒弟的伤势,立刻又起了犹豫。两人隔空对视了须臾,谢爵放弃了,叹气道:“你怎么了?”
谢爵一直秉承有话就说,有问题就解决。今天却不知怎的,胸中像是挣动着隐约恐慌。他并不愿意掌控一切,只是骤然有种预感:他亲手拉扯养大的徒弟,走着走着低头瞧瞧,地上那团影子仍是只粘人爱撒娇的小猫。等他不经意间回头,才发觉他藏起了许多,而他看不懂了。
谢爵在刹那间困惑不已,忍不住蹙着眉轻声道:“你在想什么,我愈发不懂了。你越长大,我就越不明白你。”
陆双行没有接,捏着他手腕的力度倏地更加收紧。谢爵被捏得有点疼,却全然顾不上,一股脑道:“你在求什么呢?”
这些话语如同诘问鞭笞,几乎逼得陆双行发疯,有一瞬间他甚至想要干脆捏断师父的手腕。干脆捏断那只手腕好了,捏断了他就再也拿不起来玄刀,他就不是天下人的小皇叔,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师父。陆双行只想了一下便升腾出种难言的满足和快意,他冲谢爵淡淡一笑,慢慢道:“我把常悔斋的门反锁了,所有的窗子也锁上了。”
“……什么?”谢爵不明所以,仰头去看窗子,再度要坐起身。陆双行手背似在眨眼间滴落了墨,晕开出暗色的骨骼,谢爵只感到整个右臂一震,自骨骼深处而来的麻让人动弹不得,当即又瘫倒回去,险些蜷起身。陆双行攥住他的手不松,垂眼观察着谢爵那只右手也渐渐混开透出墨色的骨,“我替你向分骨顶告了假,说你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什么?”谢爵大惊,顾不上从手臂往肩头延伸的麻震,脱口而出道。
“有琴琴瑟瑟去追灵光,老段在分骨顶坐镇。冬巡也结束了,大多事情告于段落。我们可以歇歇。”陆双行无辜地歪过头,“这段时间你可以慢慢弄懂我在想什么。”
“不过也无所谓……”陆双行说着,将那只手牢牢按在谢爵头顶,倾身压了过去,自己的另一只手撑在谢爵耳边。修长的小臂与软枕之间架空着窄窄的间隙,从骨骼深处传来的震与麻即将蹿进谢爵脑海中,他紧紧蹙着眉,不禁想要缩起身子,却又被死死压着,只能徒劳地侧过脸。陆双行异常安静地盯着他,过了须臾才继续道:“我打算告诉你我在求什么。我不怕你生气、冲我发火。或者你要打我骂我,我也无所谓。”
“你——”谢爵心中一凛,转瞬之间好像突然悟到了什么。那骨骼中的震麻也许不是自皮肉深处,而是从徒弟的手上传来、要把他碾得支离破碎。他的话说到半截,身上便猝然一沉,嘴唇碰到了柔软而冰冷的东西,牙齿也撞上了牙齿。谢爵不可置信,胸膛一时爆发出气力拼命掀开徒弟翻身坐起。陆双行仍旧攥着他的腕子没有松开,两人筋骨都被扯了下,像是要脱臼似的鼓胀。明明只贴上了一霎,谢爵却如同被抽空了吐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谢爵瞪大眼睛,他的小猫幻化作了不曾识得的陌生人,用复杂而幽暗的眼睛困着他。谢爵脑海中一片空白,要说什么忘了,一个字都讲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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