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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成了小调,像是个孩童哄着年幼时的曲调安抚自己。两人睁大眼睛,陆双行控制不住,脱口而出,“家乡在哪儿——”

没有人回答他,头顶却传来连串匆忙的脚步声。师徒俩一齐回头,见身后火光攒动,似乎涌下来了许多人。片刻曹琴琴眉头紧促肃容满面快步下来,身后跟着张大嘴的瑟瑟,距姊妹几步远则是司秀、仍是风轻云淡的。

瑟瑟紧紧跟在她身后打着光,琴琴边小跑边解斗篷,冲下来道:“小皇叔——”

师徒俩立刻转眼去看画骨,画骨没听见似的,毫无反应,安心哼唱着他怪异的小调。琴琴看着地上那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画骨,倒吸了口凉气瞪着司秀,说不出话来。几人僵持在原地,还是瑟瑟一个激灵先回过神,扭头冲司秀大声道:“你怎么回事,骨差何时伤害过皮囊?你第一天来分骨顶吗!”

“瑟瑟!”琴琴呵了声,脸色难看到极点。司秀要审问画骨这事算是她和司郎默许的,眼下瑟瑟这么说倒像是要逃避责任了。她连忙厉声呵止,把斗篷丢到一边矮身到师徒俩旁边,谢爵自始至终都没开口,只是看着她。

她俩这个反应,陆双行便一清二楚了。审问和刑具是默许的,没人料到司秀敢在之后继续对皮囊用刑。恰好谢爵刚要开口,琴琴什么也顾不得了,倏地把他那只手压下来抓住,连声道:“我知道了小皇叔,我来处理!”

谢爵还未开口的话被她截了回去。三言两句间,地上的画骨突然沉吟一声,按在砖上的手拼命抓挠着,翻成了侧躺。他背上血迹斑斑的衣裳被顶出了块儿半圆,顶部透出骨骼一截截的纹路。师徒俩自然也看到了,谢爵深吸了口气。

他像是有千万言语想开口,最终什么都没说,一口气吐出去,只剩下疲惫和无奈。谢爵冲琴琴微一颔首,扭头看向徒弟。陆双行见状,轻手扶起师父,谢爵摆手,低声道:“仔细你的伤。”

师徒俩错开满面通红的瑟瑟和立在旁边的司秀,走上石阶。陆双行默不作声跟在后面,谢爵一路走得很慢,石阶上火光明亮,两人终究还是走进了山中的黑暗无边。迈过洞口,身后金石折断似的“铮”声破空而来。

谢爵出了口气,陆双行刚要说什么,谢爵道:“夜深了,快回去休息吧。”

陆双行把话老老实实咽了回去,陪着他往饮冰走。他脑袋上还烧得滚烫,被夜风一吹忍不住往衣服里缩了缩。谢爵察觉到了,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揽在怀中,替他挡着风。两人回了饮冰,屋里生的炭火还在散发出温暖,陆双行躺下后鼻子上反而出了层薄薄的冷汗。

谢爵扶着他喂了几口水,其实经刚才那一闹腾,陆双行反而伤口不疼了,思绪也清醒了许多。谢爵替他擦拭那些冷汗,指尖和巾帕一起触碰到了陆双行的皮肤。他的手凉丝丝,竟也没被帕子焐热。

从暗室回来,陆双行一直想说点什么,但脑海中又是空白一片,挑挑拣拣半天半句话没寻出来。他只好又坐起来,谢爵似是没察觉到似的,垂着眼坐在床榻旁的地上,一只手撑着头。

师徒俩就此沉默,陆双行望着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下师父的头。于是,谢爵蓦地开口了,声音很沉,几乎难以察觉。

“我母亲,是死于画骨钻窍。”

他慢吞吞地说着,讲得艰难、像是适才那画骨似的,“我过了好久好久才察觉到。”

陆双行的手没有挪开,顺着抚上了他的脸颊,谢爵置若罔闻,继续道:“我竟是从她的婢女不对劲先察觉到的。她不爱喝擂茶,那几天婢女却每日都上擂茶。我问她,她就告诉我,娘娘现在喜欢喝擂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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