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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画骨一直都能通过自己扭断自己的脊骨自尽,吴夫人的手刚才可是被砍断了。师徒俩平时为了减少损坏玄刀,尽量只挑开筋不断骨,师父很明显是唯恐再生变化才断了她手脚,结果竟出了这样怪事。
“你知道什么,说出来。”
谢爵的声音令陆双行回了神,谢爵捏着少年郎画骨的衣领,动作不算粗暴,可也绝不及适才淡然了。陆双行收起思绪,配合着谢爵唱黑脸,玄刀刀尖贴在少年脚腕上说道:“你看到了,我们可以像对她一样,先从折断你的脚腕开始。”
少年郎画骨五官扭曲,拼命摇头。谢爵适时松开手,往常他可能会解开少年身上的绳索,有了吴夫人前车之鉴,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只好声音放柔,接说:“慢慢讲,不要扯谎。你扯谎是骗不过我的。”
陆双行一动不动,刀尖兀自顶在少年郎画骨脚踝上。良久,那少年郎低着头开口说:“我真的不知道。”
陆双行吸了口气,感觉耐心快被耗尽了。谢爵伸手移开刀身,少年郎置若罔闻,但继续讲了起来,“我只知道,夜里一睁开眼,我就在这院子里躺着。”
“然后呢?”谢爵小心翼翼问说。
“茂月,茂月说……”他抬起头,缓缓看向不远处那婢女的骨架,“那个婢女就是茂月,她说他们都是画骨,是夫人让我活了……”少年郎画骨说着又开始摇头,眼中既有迷茫也有怀疑,“我很害怕,月亮光白花花的,我感觉我看见茂月和院子里的人都是骷髅。”
陆双行便顺着问说:“所以你跑了,跑到了义庄?”
“是,”少年画骨慢慢点头,“我跑到义庄太困太累,就停下了。我记着……我病死了,可又分不清楚、不明白,我晕晕乎乎躺进棺材里,然后就晕了过去。我、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他一面讲一面回忆,说着说着突然振奋了些,挺起胸膛看着谢爵,“我有家,我有娘有爹,真的!我怎么会是画骨,我真的有娘有家,我带你们去看!”
陆双行看向师父,谢爵沉默须臾,站起身子,顺手把少年郎画骨也拉了起来。他看看徒弟,陆双行便上前割开了他身上的麻绳。少年郎画骨感激地看向谢爵,活动着手腕道:“就在天杏岗,我带你们去。”
师徒俩收好扔在地上的不净砂竹筒,又从行囊中取来收殓画骨骨头用的袋子,将吴夫人和婢女的骨架捡起。那少年还帮着陆双行拾了几根骨头,陆双行也不同他多说,点头意思意思就算了。他扯了几株碧草收好,从花园里寻来了两把铁锹。师徒俩从先前陆双行翻开土的位置挖,虽已有所准备,真的挖开了仍是愈发心惊。底下如那天杏岗坟场,光数头盖骨便有十余个。古怪的是这些骨架埋得并不分散,几乎是密密麻麻紧挨着堆在一起。
两人检查了一下,无一例外全是人的骨头,没有画骨的。谢爵啧了声,似在思考吴夫人最后提醒的那句“有趣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些枉死之人,是被埋在花园里渐渐化为枯骨、还是本就作为枯骨被埋下的?画骨们收集这些枯骨又要做些什么?
谢爵暂时没有找出答案。他立在那儿出神时,徒弟已经把这些可怜枯骨又掩埋了回去,谢爵刚想开口,陆双行却摸出了火折子,手一扬便丢在了碧草上。
“我连根扯了几株。”陆双行说道。谢爵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把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往外走,刚遭此一劫,宅院中的家丁不出意外趁乱全跑了。院落中另有些玄黑的骨骼,这些师徒俩没再捡起,留在了原地。吴夫人是这座吴宅的主人,往后这里何去何从,便也不得而知了。身后已能听见烧木那噼里啪啦的声音,谢爵越想越觉得不对,就这么放火烧了,万一控制不住火势蔓延开了怎么办?可也不能将那些会动的碧草留在原地,满园总有些银财,引来贼人恐会惹出大祸,更不说过段时间家丁自己跑回来了。
那少年画骨频频回头,众人走到偏门,谢爵忍不住了,刚要冲徒弟说句“不行还是看着火势再走吧”,竟意外发现当日给师徒俩开门的门房没有逃走,旁若无人地坐在小板凳上晒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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