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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双行看看师父,挑了下眉。谢爵无奈,站起身道:“走吧。”

师徒俩打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谢爵干脆遣走了来时的马车。陆双行也不干等着,拿手帕把谢爵手腕上被红艳抹上的颜料蹭干净,直把谢爵腕子都蹭红了。谢爵摊着手任由徒弟折腾,轻声道:“我看也差不多了。”

“不成,”陆双行正色说,“谁知道对人有没有毒。”

不多时,有架马车自前院绕过来,红艳悠悠地驾着车停在师徒俩面前,冲他们一扬下巴,“走啊。”

车上放着三个帷帽,足够将面目遮得严严实实。谢爵随手拿过一个,给徒弟戴上,问说:“你同你那相识的修皮匠见面也要掩住脸?”

“只是不想灰窟的人总也瞧见罢了,”红艳头也不回道,“你是人,哪里懂我们画骨。认识的人越少对我们来说越安全。”

说罢两方都有些尴尬,蓦地不做声了。谢爵出了口气,看看徒弟。陆双行把面帘子掀开,冲师父笑笑。

陆双行其实不甚清楚红艳的来历,但既然师父肯同她交往,相比是知根知底来历清白的。只是世间又能有几个画骨“来历清白”?见骨差务必杀之已隐隐成了人与画骨间新的仇恨,而画骨钻壳取皮代之、就同人要吃饭进食一样,是本性,是生存的必经之道。他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但在一瞬间想到了师父居住数十年载的屋舍。常悔——常常悔过。师父对他来说是个复杂而矛盾之人,既怀思悔慈悲、秉承着得饶画骨处且饶画骨,饶过了红艳这般;也杀伐果断,刀指祸患。

灰窟在未来势必有场恶战,到那时红艳没了修皮草来源,又将何去何从。

结果想着想着陆双行又顿觉不快,倘若不是师徒俩无意间撞破,红艳就揣着灰窟这么大一个秘密半句不言语。他忍不住瞥向红艳,谢爵似乎看出了片刻功夫徒弟脑袋里思绪已转过十八弯,轻轻咳了声,引回了他注意。

谢爵摇摇头,陆双行收回视线。

灰窟仍是灯火通明,师徒俩上次来是误入,刀就藏在不远处草丛中,难免心惊胆战。这次有了红艳带着,反而好了些。洞窟内就是带着面帘也并不引得侧目,红艳走在最前面,七拐八拐往深处走,谢爵跟上了些,低声道:“这里有多大?”

“大着呢,”红艳微微掀开面帘,也低声回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忽然又道,“你怎么突然听得真切?”

“不清楚,”谢爵苦笑着摇头,“还不一直时好时坏的。”

陆双行不急着跟紧他俩,慢慢在后面走,借着面帘光明正大打量四周。不时有骷髅与作富家小姐打扮的美人挽手从他身旁路过,不忘边走边回首瞧他,再咯咯笑着耳语几句。骷髅面无皮肉,笑时上下牙哒哒撞在一起,着实恐怖。他本就身形利落,再拿帷帽一遮,平添几分神秘,指不定他们是议论哪里讨来一副好皮囊呢。

不知不觉,陆双行已落下丈远。回过神,谢爵正快步朝他走来,红艳立在一旁的屋檐下等着。谢爵拉过他,轻声道:“别乱走,看什么呢。”

陆双行点头,反手抓住师父的袖口。

行至深处竟兀自别有洞天,洞内火光破不开茫茫青雾,一滩幽暗深水向远延伸,只能隐约见得湖上仍有一屿,几盏灯笼点缀其中。潭水净澈无波,岸旁泊着三两只小舟。红艳摆手叫师徒俩上去,自己娴熟地站在前头拿竹篙撑开,一荡荡水纹漾向暗色深处,几尾煞白的无眼鱼却逐水而来,围着小舟啃噬舟底浮萍。

谢爵将手指伸进深潭中,水冷彻刺骨,凉得他差点一个激灵。那几位煞白无眼鱼忙不迭追过来,陆双行腾地把师父手拽了回来。两人动作稍一大,窄窄小舟一个翻腾,红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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