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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陆双行不易察觉蹙眉,他倾身过去点起油灯,灯芯蜷缩着跳出火苗,使他还没直起身的影子与师父的影亲密地贴在一起。陆双行没有再讲,而是把左手覆在师父的右手上,身躯内同一具玄黑的骨骸察觉到另一半,自皮肉下隐约发麻。谢爵手腾地缩了下,像是明白了徒弟刚才究竟说了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陆双行收回了手。
谢爵摇摇头,也没有再说什么。皮肉下的触动并没有随着手与手分开立刻消失,少许才平静下来。陆双行从袖袋里摸出两样东西,边放在案上边道:“我从司郎那儿把信物和书信要来了。”
所谓喻王信物,其实是个骨哨,手指长度,两枚音孔。那截骨头泛着古旧的黄色,显然是人或牲畜骨骸而制。画骨之骨永远雪白干净,从皮囊剥离后变得很脆,折断会发出裂玉似的脆响;然而被日光一晒又会转变为黑色、比精铁更坚硬,反被拿来制作玄刀。谢爵看了看,自己起身走到架前取来一小匣,打开了倒在案上。登时噼里啪啦掉个满桌,全是一模一样的骨哨。谢爵轻声道:“本来五个,拼起来正好一截女子的手臂长。”
“现在多了一个,”陆双行接说,他把琴琴瑟瑟带回的那枚骨哨拿起来,“可能是个男的。”
谢爵忍不住叹气道:“要是当年喻王钻壳的那具女尸留住就好了。”
说来也怪,画骨只有在皮囊中被杀死,皮肉才会化掉。如果只是褪壳离开,尸首会完好保留,只有脊椎倒数几节会稍软一些、也只有经验丰富的骨差和仵作才摸得出来。当年于村中,陆双行在师父怀中疼晕过去,醒来已在常悔斋。他是后来才知道那美人的尸首没了,不是被火烧成炭灰、而是化了。至于喻王为何骨骸是玄黑,又为何一分为二寄生在师徒二人体内,乃至当年它为何不趁乱逃亡,至今都不得而知。
一桌子骨哨乍一看怪骇人,陆双行把那封书信抽出来递给师父。他真的拿到手了才发现其实也不算空信,信笺上明晃晃就写着“凌花洞水月乡百先生”九字。骨差最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却根本没人听说过凌花洞水月乡这地方,说不定是什么暗语。那字写得倒相当不错,苍劲有力。谢爵把信笺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师徒俩都没看出什么花儿来,只好作罢。陆双行把那些骨哨慢慢拾回匣中,有枚落在摊开的书页上,他去捡,终于察觉到书底下不平,大抵正压着那枚花簪。谢爵垂眼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注意到。他抿了下嘴,状似不经意间道:“我听琴琴的口气,她好像没跟瑟瑟提明年就要请辞的事。”
谢爵回过神来,应说:“是,她能放下也挺好。多少骨差放不下,追着画骨一辈子、恨了画骨一辈子,追着追着,命就搭上了。”
陆双行长在分骨顶十一年,骨差来去匆匆,有些人才刚眼熟,过了几日便消失。有些人看着他长大,只是同往常一样外出办案,而后再没能回来。对骨差来说每次分离都可能意味着永别,也因此那天师父自己跑出去、他才会置气。想到这里,陆双行蓦地说:“师父,你有想过不做骨差了吗?”
数十年已过,新骨差上任虽没有旧人死得快,可分骨顶早也不是刚设立时离了谢爵转不起来的样子。他说完看向师父,谢爵愣了下,反问说:“为什么不做呢?”
陆双行没有将心中所想诉之于口,转而语气轻松道:“师父要是不做骨差了,想必圣上会修座王府给你,当个富贵闲人挺好的。”他犹豫须臾,仍是继续道,“你已无愧于黎民百姓、无愧于‘谢爵’这个名字了。”
半晌谢爵都没开口,陆双行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师父。他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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