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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都背着小弟弟。见到我的时候,她总会笑,温温柔柔的,跟我说她最近又学了什么。”
“我看她给弟弟换尿布,那个动作比大人还要娴熟。”
“后来,我支教期满,要离开洛云村,很想把琬盈带走。可她父母健在,我不可能把人家的孩子带走,且我自己的能力也实在很有限。”
“后来我每年都回洛云村看琬盈,看到她一年一年长高,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每次见到我都很开心,跟我说,她过得很好。我每次离开的时候会悄悄塞点钱给琬盈,她知道我丈夫生病需要花钱,每次都不肯收,只肯拿十几二十块的零钱。”
“再后来,我丈夫过世,我身体也不好,日子过得也很艰难,渐渐的和琬盈也断了联系。直到前几年,我儿女都毕业工作了,我的日子才稍微好一点。”
“几年前,我又回过一趟洛云村,却没有再见到琬盈。校长跟我说,琬盈逃走了。”
谢凛抬头看向陈惠云。
这个“逃”字用得太重,重到谢凛觉得喉咙刺痛。
陈惠云说:“那是六年前,琬盈十六岁。那一年,她哥哥要结婚,想在城里买房,但她父母拿不出钱来,就把主意打到了碗盈的身上。”
“那个时候的琬盈已经很漂亮,她父母把琬盈卖了个好价钱,要她跟村里一户有钱人家定亲,收了人家二十万的彩礼。”
“琬盈逃走了。没有人知道她逃去了哪里,但是我和校长都觉得,逃了好啊,不管逃去哪里,都比留在那个家里好。”
“前阵子,我在电视上看到琬盈,我才知道她做了明星。”说到这里,陈惠云看向谢凛,问道:“琬盈现在过得好吗?她一路走到这里来,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谢凛喉咙刺痛,他点下头,说:“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遍体鳞伤。但是……比过去好。”
他终于知道琬盈为什么那么容易满足,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总是那么小心翼翼。
因为她现在所拥有的,已经比过去好太多。她是那样容易满足的人,只要给她一点点,她就觉得足够了。
她也不会保护自己,因为从小没有人教过她要怎么保护自己,她从小到大,唯一学会的事情,是忍受。
做过唯一勇敢的两件事,是在十六岁差点被家人卖掉的时候选择逃出来,在机缘巧合进入娱乐圈,差点被潜规则的时候,鼓起勇气向谢凛寻求庇护。
离开前,谢凛给陈惠云留下了周琬盈的电话号码和住址,说:“这是琬盈的电话,有空请到家里来坐坐,她一定很想念您。”
*
回家的路上,谢凛没有开车,他坐在后排,望着窗外。
他有太多的情绪需要消化,有太多的心痛如鲠在喉。他甚至不太敢去回想陈惠云说的那些话,他只在心里默念一遍周琬盈的名字,就觉得心痛到呼吸不畅。
周琬盈的人生,连名字都充满了眼泪。
回到家里,是傍晚六点。
谢凛打开门,闻到饭菜香。
他关上门,走进客厅,看到厨房的玻璃门关着,周琬盈系着围裙在厨台前做晚饭。
他盯着她背影看很久,眼底也情不自禁地闪过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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