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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里本来正值节日,又遇这样轰动满城烟火盛事的宫人,难免浮动起细碎的欢喜和低语,但不知道从谁开始,闭了嘴,于是一个接一个都紧紧闭上了嘴,再不敢冲着烟火绽放的天边指指点点。
于是众人几乎是在一种厚重而压抑的沉默中看完这场盛大的烟火。一直到最后烟火落幕,也没人敢动,因为太子始终单手负在身后,看着烟火消失的那片天空。
那片天,此时黑沉沉的,随着风起,让东宫的宫人都不觉缩了缩脖子,夜愈发凉了。
别人不明白,但鸣佩多聪明有心的人,几乎是看到一半就明白过来这是谢嘉仪为那个什么陆公子准备的一场烟花。
她几乎是不屑的,被纵容娇宠的郡主,连选择都透着恣意和荒唐。
张瑾瑜怀里抱着太子殿下的披风,但眼前人周身的冷峻却让她走到一半停了脚步,没再上前。她一样看着远处烟花沉寂后暗沉沉的天,昂着头,抱紧了怀中的披风。她没有郡主的好命,可是她要走的却是通天的路,而终有一日那个骄傲的郡主也只能跪倒在她的脚边。
就是个解元,能顶什么用,再厉害也注定是臣子,是跪在殿下脚边的奴才。
而她会成为主子。
到那一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伤害,都该有个交代。没有人能够肆无忌惮伤害别人,却不用付出代价的。没有人,坤仪郡主,也不能。
站在夜风中的两个人,一人眼中是无边的黑暗,一人低垂的眼中却燃烧着炽热的野望。
他们身后是那棵由太子亲手照管的树,已经是秋,却依然绿色飒飒作响。那叶子绿得近乎诡异,犹如燃烧的黑暗,犹如燃烧的野望。
很快就被张瑾瑜找到了破局的机会。
第29章
黑暗中张瑾瑜低头, 她本来的计划已经受阻。但谢嘉仪却让她明白一件事,她不能一直做奴才,她要脱颖而出, 而眼前她就看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九月末十月初, 黄河汛期, 负责修整黄河河道的太子愈发忙了。大胤国土辽阔,北边的北狄和西蒙西戎, 南边的亡蜀土司野人,中原地区的黄河,江南地区读书人的事儿......桩桩件件都是棘手的大事,国库里好不容易攒下些银子, 根本支应不过来。汛期河道抢修,银子更是流水一样投下去, 工程又紧, 国库银子不趁手, 地方官还要层层盘剥, 到了下面民夫手里难免活儿逼得紧, 但餐食工钱却被一压再压。
这种时候正是下面最容易滋生怨言情绪的。论理说情形并没有比往年更坏,但是今年舆论却更汹涌。不为其他, 就为了坤仪郡主府正投入大笔银钱整修南方河道。
在人们眼中坤仪郡主这一行为简直是荒唐, 到处缺银子, 但手中有银子的郡主就是要那银子打水漂听响。尤其是此时黄河汛期,正是紧张的时候, 一国盛宠的郡主居然全凭自己心意, 撒银子修理南方根本不可能出问题的河道, 而陛下一如既往, 无论郡主要做什么都是纵着。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背后又有各种心思的人推波助澜,最后竟然有了郡主依仗宠爱,拿着大笔民脂民膏,仿佛过家家游戏一样一拍脑子就要修河玩的说法。又有说,郡主不过是夜间做了南边发大水的噩梦,就要修整南面河道,全然不顾此时黄河汛期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安抚一个十六岁郡主的噩梦。
一时间民间无不谈论这个任性妄为、不知民生艰难的坤仪郡主。
后来又听说郡主为了南面河道,亲往南方一地,持陛下令牌,亲自监斩了十几个大小官员,就为了让工程按照她的意思推进。不管是京城贵族官员,还是书院茶馆书生,抑或坊间小民,说起这个郡主,无不摇头。
而此时刚从南方回来没几天的谢嘉仪正在郡主府中廊下看着连绵的秋雨出神,陈嬷嬷从外院进来,刚过了垂花门就看到廊下凝神看雨的郡主,因为这场历时一个多月的南方之行,郡主整个人都瘦弱了一些,此时披着大红斗篷,愈发显得人羸弱苍白。
她鼻头一酸,陈嬷嬷也不明白为什么小郡主如此耗尽心力非要整修南方多处河道。不说投进去的银子,那都是几十万两几十万两地从郡主府库中出来,陛下看不过去,又拗不过郡主,还从自己私库中拨出一部分银子帮衬郡主做这件事,结果外头说什么的都有,全成了民脂民膏。天可怜见,他们小郡主就是任性,做的也是于国有利的好事情,更是一分国库银子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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