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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纹路:“你随我出京,又在运河事宜上出钱出力,几乎掏干家底,你那些叔伯舅侄没找你麻烦?”
反应过来后,秦庭扔下手中的汤匙,笑着往靠椅上一仰:“有啊,但与助殿下做想做之事相比,这些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不如我帮你把他们都解决了?”谢玹淡淡抬眼。
他敛眉,只堪堪用掀起眼皮,自下而上看人时,总有些不自觉的不怒而威。
秦庭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解决?怎么解决?”
“秦家没落后,他们随你父母迁居杭州。在艰难困苦之时,那些人不仅不与秦家同舟共济,反而在刚刚兴起的生意上钻营夺利,像蚊蝇一般吸血。而后,在你将秦家从生死边缘挽救回来时,他们又死皮赖脸地黏上来,妄图分一杯羹。”
“这样的世家远亲……不如一刀了结,彻底断了繁冗的根?”
秦庭:“殿下说的哪里的话,虫蚁有时虽有些烦人,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以为谢玹打算从头算账,虽然面上不觉,心中还打鼓似的,抓着枫扇的两侧轻轻捻磨。
谢玹总是能干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果不其然,提起秦家,谢玹似乎只是临时起意,点了三两句之后,便不再继续,反而掠一抬眼,看向始终面沉如水的李徵。
“李应寒。”谢玹一字一顿地连姓带字地喊他,“找到你父亲的踪迹了吗?”
李徵脸色不变:“未曾。”
“那你可要抓紧些。”谢玹轻笑,“风雨倾倒山川,那些藏在暗处的漩涡,也会在这个时候浮现。你若错过了,放了虎归了山,再想抓到什么,可就难上加难了。”
李徵父子有一笔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在这个世上,挚爱都可能互相残杀,淡薄的亲缘又何谈和解。
谢玹不待李徵回答,又道:“你说西南兵事起,按理说,这数月过去,就算是在北疆,民间也该将这些事传得沸沸扬扬了,怎么?王骐是有通天的本领,能悄无声息地将高句丽那些蛮子赶出边境?”
兵部侍郎,谢玹无法知悉太后为何会将李徵放到这个位置上,但他能知悉的是,那九天之上,头戴凤冠的女子,如同金子一般让人又爱又憎。
爱的是她手中的权力,利用它、接纳它,它便能助力你得到想要的一切。
恨的也是她手中的权力,一句话,一封书册,一个眼神,就能决定某个人的一生。
被点穿心思,李徵也并不恼怒。他平静地凝望着谢玹,凝望着,这个风姿艳绝侃侃而谈小皇子。
如一汪盛满暗潮汹涌的潭。
谢玹轻轻一笑。
他的姿态懒散下来,甚至有闲心撑着头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瓷杯。
声音不大,但频繁而细小的声音,依旧牵动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就那么懒骨头似的半趴在桌面,脚底却像生了九重阶梯,睥睨着一切。
“还有你,凤九渊。”谢玹看向他:“谢端……”
“谢端是我推上去的。”凤九渊率先开口,打断谢玹的话,“太后最开始也许是真心想推你上位,但两年多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反悔。最初她担忧谢端无法与李缙抗衡,所以在你送上门时,顺水推舟选择了你。但两年过去了,李党的势力早已不如从前。”
谢玹接话:“所以王锦瑟又想起了谢端。一个在面对她命令时言听计从,说一不二的人,比我这种喜欢剑走偏锋的要好掌控得多。”顿了顿,他意有所指,“凤九渊,你是不是还在暗中帮我解决许多麻烦?”
推谢端上位,吸引暗箭。进可顺水推舟,让谢端坐上皇位;退则釜底抽薪,与前世一样,让天子二字落到谢玹头上。
从知道谢端要被立为太子的那一刻起,谢玹就已经预料到背后即将发生的一切。
背弃约定、甚至过河拆桥,若这一些发生在寻常人家,身处其中的人或许还能指责一二。
但他生在皇家。
早在前世,他已不信任何的口头承诺。
唯有利益,也只有利益,才能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捆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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