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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来自于这些民间的,所谓的匪寇。直至匪寇成团凝成起义兵,他们遍地开花,最后一拥而上时,已然晚矣。
顾时清说的情真意切,俨然一副爱深责切的模样,看不出一丝撒谎的痕迹。
谢玹收回打量的视线,暗自思忖:那么杜喻之与顾时清来永州,应当只是为了传旨。他们之所以迟迟不归,是受困于这冰天雪地,恐怕待柳枝发芽,他们便要启程回汴梁赴命。
顾时清人微言轻,但要留下来,也要谢玹向太后请旨,有文书证明后,方可让他一同负责运河开凿事宜。
杜喻之是凤九渊的人,那么,凤九渊也是不知道萧陵离开京城的,至少不比他谢玹早知道多少。
他们都与宫里那场大火、与萧氏旧部无关。
谢玹最开始担心此事与太后有关。萧氏旧部所待的地方匪寇泛滥,谢玹一方又迟迟没有成效,太后想尽快杜绝后患,于是派了杜喻之来,解决萧氏旧部,亦解决已然离京的萧陵。
现在看来,亦并非如此。
想到萧陵,谢玹微微低眉,敛去所有露骨的神思。
他抓住大氅的两侧往领口处拉了拉,末了也不放手,双手就这么挂在胸口,任思绪飘远。
最开始听到这个萧陵已死的消息时,谢玹是有那么一两个刹那信以为真,再加上身上的毒只是压抑而非消解,一时一口气没上来,才晕厥过去。
等他醒来后,便已明白,萧陵不会死,也不可能死。
他既被禁锢在京城多年,连太后都拿他没什么办法,又怎么会被一场大火烧光所有的前尘往事?
他一定是来到了永州。
他想做什么?
谢玹心中想到了一个可能。
大周的境地之内,四方兵力若有异动,最先知道的,兴许不是太后,而是常年与兵蛋子们打交道的武人。
王骐远在西南,与永州相隔甚远,如此远的距离,他还不至于如此迅速地知晓一切。
那么剩下的,便只剩下……两方。
坐拥北疆,拥兵自重的凤九渊。
知晓天下军令调动,派遣下达文书的兵部……
兵部侍郎,李徵。
谢玹神色倦懒,是身上的病缠久后,在他身上流露出来的疲态。但他此时睁着一双碧色的眼,在雪色的映照下,瞳色看起来极为轻浅,却又在熠熠发亮。
萧陵要有动作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几方的势力参与其中,但若真的事起,那定然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谢玹便挥挥手,让顾时清兀自去行事了。河堤地势高,迎着风吹了好几个钟头,一路从南走到北,又远远地绕了回来,谢玹即便是没吱声,裸露在外的双颊与手也冻的僵硬异常。
他踏着冷风回到驿馆,秦庭不在,凤九渊也没看见人影。谢玹乐得清闲,不用看他们二人针锋相对,于是差檀夏又生了场炉火,舒服地取起暖来。
等火升起来后,谢玹才像活了过来。
炉火似灿目的太阳,火苗跳跃在谢玹的眼中,犹如点燃一把暗火。
到了后半夜,谢玹却再次陷入困境之中。
他又难受起来。
这病来得气势汹汹,好似回转的秋老虎,在夏日的尾巴打人们一个措手不及。夜深人静,悄无声息,下人们都歇下了,谢玹却被魇在了梦里。
重生回来两年多,谢玹几乎已经不会再做梦了。只是这一回,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余毒的影响,亦或者是白日里受了寒,身体经受住了折腾,精神却卸下了最后的屏障。
他一会梦到前世杀过的人变成尸体,鲜血淋漓地在他面前晃荡,还没长腿;一会又看见无数看不清面孔的人,化作重影,一边嘶吼一边哀嚎,吵得他两眼昏花头昏脑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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