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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玹察觉到今日的秦庭有些迁怒,一面温柔地引导他松手,一面将人拉开,挡在自己身后。
秦庭的目光追随着他,可见欢愉与不可言说的挣扎。
从他出现开始,他一直没有同谢玹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给他一个过于露骨的眼神。
现在亦不是时机。
秦庭别开眼,将颤抖的手藏进袖中。
痴儿终于脱离疼痛,而后再一次看到谢玹,几乎又要不管不顾地扑上来,却被谢玹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是一个无人可堪破的眼神,连分辨不出情绪的痴儿都能感受到其中包含的复杂情绪。
谢玹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他。
怀念、惘然,恍若隔世。这是他从一个痴儿的眼中看到的全部。
谢玹端起他的手,轻轻摩擦他布满厚茧的指节,轻声道: “皇叔。”
对面之人的眼中,几乎是一瞬间积满了泪。
没有人说得清,为什么一个连自己都忘记了的痴儿,是如何辨认出谢玹的。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汹涌而澎湃地打湿了他的前襟,也连珠似的砸到谢玹的手背上。
啪嗒啪嗒。
每一滴都是沉重的岁月。
他不是想伤害谢玹,是想在多年后,在生死离别的背面,再触碰一下他的脸。
*
“皇叔?”李缙扬声惊呼,不可置信地看向哭成泪人的痴儿,几乎失声,“你是……谢青彦?!你没死?!”
“他当然没死。”秦庭看了凤九渊一眼,意有所指,“这事儿还得归功于九王爷。”
凤九渊沉默不语。
自谢玹起身,与那痴儿站在一起时,凤九渊便未再发一言。
他虽坐在角落,但并不会让人忽视,只是眼下的他,似乎亦陷入某种纠结的情绪之中,不能轻易拔出。
在场之人心思各异,唯有李缙的脑子里犹如被灌满了水,冲得他理智全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蓦然站起身来,不慎撞到桌面,将桌上的油灯撞得一歪,咕噜咕噜就要往地上摔去。
一只手接住了它。
秦庭将油灯扶正,又抬手打出一道劲风,将灯芯挑得更亮。
透过窗渗进来的月光比屋内的灯还亮,一半冷,一半暖,宛若被分隔开来的冰与火之色,妖冶地在秦庭脸上闪烁。
秦庭缓缓看向李缙:“李大人,你当年去杭州,不是要找一封信吗?”
李缙眼神一凛,脸上的烦躁不见,渐渐的,攀爬上一丝墨般的阴毒来。在背光的一面,几乎要化为实质将秦庭吞噬殆尽。
秦庭毫不在意,竟一撩衣袍,挨着李缙坐了下来:“那封信,是当年萧慎独萧将军被陷害后发出的最后一封求援信。李大人,你找了很久吧?”
李缙呼吸渐深:“……”
在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夜里,萧家当年失职害死兖州十三城的故事,以另一个版本,展露于世间。
故事的最开始,依旧要落于驻守西南的萧家军。
高句丽入侵西南边境,恰逢北疆与蛮子们打仗。西南战事告危,朝廷却已无法派出援兵,自小在军营中长大的萧陵得太后令,与王骐一起,率领仅剩的兵力赶赴西南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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