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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插在山匪中的眼线回报说,不日他们便要越过乡道,往城中闹事去了。”
谢玹一怔。
萧陵轻轻“嗯”了一声:“替我给叔伯们道一声谢。”
“先生下一步想如何做?将军们还在等您的书信。”
办正事的时候,青竹身上那股莽撞劲儿便如同云雾般消散不见,身姿一如劲松,挺拔而坚韧。他肃穆道:“属下担心几番书信来往容易被人半道劫走,便改为口口相传了,先生若有其他事,只需一应交代即可。”
萧陵摇摇头,半晌没再开口说话。
青竹等了片刻没等来回应,抬头一看,见萧陵正将谢玹披散而下的长发拢至一束,那乌黑的长发垂至池边,打湿了半数的发梢。萧陵抬掌运气,掌心顿时催生出阵阵带着波纹的热度,瞬间将谢玹湿漉漉的发梢烘干。
做完一切,萧陵才抬头道:“不必,余下的事,我自有别的安排。”
青竹:“……”
几次三番遭受冲击,青竹心神摇晃,终是匆忙应下,行礼告退。
青竹走后,一直安静听着的谢玹才开口道:“永州的动乱是你做的?”
“我的手还伸不到那么远。”萧陵面容淡淡,“不过趁机添了一把火罢了。李缙在眼前晃久了,看着便让人心烦。”
不能直接斩断他的家族根系,也要让他暂时离开汴梁,焦头烂额一阵子,才符合他萧陵的为人准则。
谢玹眼神晦暗。
良久之后,他仰面躺在萧陵膝上伸了个懒腰,由下及上地望着他:“那星澜可以自作主张地认为,先生是在替我出一口气么?”
动乱二字,说大不大,说小,亦无法就此忽视。若连接衢州永州二处乡道的山匪占山为王,不趁早剔除,发展起来恐有大患。而这大患,不单单是对李徵而言,对如今执掌江山的太后亦然。
李缙不好过,太后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想明白其中缘由,谢玹不免有些得意翘起尾巴,赶在萧陵开口前说道:“否认也没用,先生就是因我饮毒一事耿耿于怀,想要替我出口气。”
萧陵捧着鱼料的手一顿,而后才悠悠地将其撒进池面,“刷”的一声,掩盖了他几乎微不可见的叹息。是妥协,是无奈——亦掺杂了些更为复杂的情绪。
他俯首看向谢玹,问道:“身体可还有不适?”
谢玹眨了眨眼。
“这毒药药性并不烈,最初服下本不会有太大反应,你那日是特例。”萧陵顿了顿,“而后每隔三个月,你都要服下一次解药,方可缓解身体里的毒性,否则你会觉得皮肉内外皆有千只蚂蚁啃咬,届时,你当生不如死。”
“你若离开汴梁,这便是王锦瑟控制你的手段,也是你选择的路。”
他鲜少有这般话密的时刻。寻常人眼中的萧陵,静得像一汪冻住的湖水,只能映出匆匆路人冷漠的面容,从不见一丝波澜。他能动手便不动口,能干脆利落以杀止杀,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拔剑。
谢玹沉默地看着他。
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心狠手辣。
萧陵冷情冷性,却并非无情之人。前世亦是如此,在旁人认为萧陵背叛君王罪无可恕时,只有谢玹能从他那张假面之下,窥见了几分不忍的真心。
可惜在那一段过往里,直到死,萧陵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而现今的谢玹,一面扬言自己要悉数供出赤心肝胆,一面又利用着萧陵骨血里的善以达成目的。
与那群人比,谁又比谁卑劣?
萧陵:“这毒我解不了,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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