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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戈枕过的枕头拦在他身侧,和带着体温的薄被一起拢在他腰上,一是防止他受凉,二是以免他睡昏头了滚下床去。
萧然喜欢被枕头被褥簇拥的感觉,这种过于孩子气的行径曾经引发过来自何圆圆小朋友的鄙夷,何圆圆小朋友一度认为她无所不能的舅舅其实是古籍画本里被窝兽的化身,毕竟她只要入宫去找萧然玩,萧然就多半是在艰难起床的过程中。
床榻间带着休戈的味道,有时是擦刀用的松节油,有时是膳房里的烟火气,有时是给他照料旧伤的药酒遗留,还有时是情事后留下的乱七八糟的味道,比如汗液、体液、或是落去枕畔的湿润缠绵的气息。
萧然是个面皮薄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他承认的无比坦荡。
他就是喜欢赖在有休戈气味的环境里,像是幼鸟追随最初的记忆,有休戈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巢,他会衔来与休戈有关的所有事物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围起来。
圆溜溜的枕头滚去地上,萧然抱着被角蹬了蹬腿,又埋头多蹭了两下才迷迷瞪瞪的起来,他这几日惦记休戈没怎么睡好,一坐起来还有点发懵。
赤足踩上短靴,长发散落肩头,萧然守着休戈睡下的时候没脱外衣,好在东隅的水纹绣质地上乘不易起褶,他起身随手掸了两下便收拾的服服帖帖。
日头斜下,皎月升起,萧然出舱时正赶上月出,他踏上流淌一地的月光,小心翼翼的越过不知何时爬上甲板的小寄居蟹,半长的衣摆划开咸涩的海风,翻出了同海里一样好看的浪花。
“然然——上面——”
休戈的声音来自船上的最高点,一声招呼被海风吹到耳畔,音量稍有减弱,但甜到发腻的语调却丝毫未减。
——大海和草原是共通的。
萧然刚一抬头,脑子里就出现了这句话。
苍茫、宽广、辽阔、无垠、它们都同天际接壤,没有边际,没有拘束,没有教条,没有任何阻碍。
同一轮月亮,同一个良辰佳节,同一个站在月下的人。
萧然很没有出息的滞了呼吸,再一次沉溺于休戈的皮囊。
海上的休戈和原上的休戈出奇的一致,他趴在瞭望台的边栏上,领口半开的袍子露出健硕蜜色的胸肌,他们穿着一样的水纹绣,可休戈大概是世界上最适合穿黑色的人,同样的裁剪同样的衣料,休戈穿起来就像是沐着星河踏月而来的神祇,高大英俊,惑得人筋骨酥软。
——他一生的挚爱,站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冲着他伸出手。
昭远、狄安、东隅、又或者是很多年前那个还不会说汉话的半大少年,太多的记忆重合到一处,轰得萧然整颗心快要涨开。
一上一下,十几米的桅杆,萧然没去攀船工们常用的升降绳索,他踩上甲板边的船壁,腰身发力平地踏阶,不算剧烈的海风垫去他脚下,他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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