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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帘子被风轻轻掀翻着,起起落落,半遮半掩着两个人纠缠打闹,仿佛没有一点人事上的烦恼。

哪怕秋风秋月下,仍旧澄清照翠微。这一时倒有些喜庆的红映在各人面庞。送彩衣出阁,梦迢趁机也请她娘与梅卿来同送。这头虽然不摆席宴客,炮仗却放了几圈,轰轰烈烈地将彩衣送出门去。

洪家是小门户,却也算给足了体面,金锣密鼓八抬大轿一样不缺,来迎的亲友也多。彩衣立在轿前,待要上轿,又回身来跪了梦迢一回。

梦迢忙将她搀起来,笑着拭泪,“你这一去,可不许像从前那样犯蠢,多照应家人。”

彩衣泣泪不止,终叫两个婆子搀入轿内,一堆人簇拥着去了。门前静下来,满地爆竹屑顿显萧条,梦迢望路上发了会呆,叫斜春劝着转进园内。

董墨不在家,梦迢将老太太与梅卿请到屋里说话。先时闲谈了几句彩衣成亲的事情,老太太慨叹不住,“这个小丫头,从前你买她时我就有些不答应。拣个伶俐的不好,又蠢又憨的。你瞧着吧,嫁到洪家去,公婆面前她绝对讨不着什么乖。时日久了,惹得家人不快,丈夫也要厌嫌她。”

梦迢正摆放果碟,闻言睇她一眼,对面坐下,“洪相公我亲自瞧过,与他对答了几句,倒不是那样的人。”

“不过对答了几句,你凭什么就断定他不是那样的人?”老太太呷了口茶,慢洋洋地将烟咂一口,吐出烟,熏着她那双眼能勘世情的眼。

给她如此瞧一眼,梦迢心下有些不确定起来,“我见他说话有礼,行容斯文,读过不少书。况且他还同我保证过,说彩衣嫁过去,一不苛待,二不纳小,不当她是孤苦丫头,只当她是权贵小姐看待。”

老太太吭吭笑两下,肩头轻振,笑声里仿佛蕴含着神佛一般的高深莫测,“那是口里的话,谁当真谁就是傻的没边了。”

她无时无刻的不将她刻薄的想法往两个女儿心里浇灌,形同把它们当成个诅咒种在她们心底。她将二人睃巡两眼,有些意满,一个已然是初见成效了,另一个,有些反叛,还待训诫。

梦迢猜准她接下来的长篇大论,只怕听多了心里又发生动摇,忙抬手止住,“您别说了,张口闭口没什么靠得住,就只银子靠得住。银子难道没有花光用光的时候?”

渐渐的,梦迢也顺势把谈锋转过,“我连日就为彩衣的事情忙,没去看你们,你们在家忙什么呢?”

这一问,问得梅卿噗嗤笑了声,拿扇遮挡住口鼻,剩一双眼睛在湖绿的扇面上翻了翻,“姐别绕弯子了,你想说什么我还猜不着?你上回在大兴街那巷子里撞见我,就憋着问我这桩事吧?只管问,既然你看破了,就没什么好遮掩的。”

屋里丫头识趣地散了个干净,梦迢在榻上与老太太对坐,梅卿在底下杌凳上坐着。原本三人对局,唯有梦迢略微不自在,可这一说穿,梦迢那点不自在也散了,把她一横,“你倒还这副样子,亏我为了悬了这几日的心!你到底怎么打算的,这事情要叫书望晓得,如何开交?”

“你不说他上哪里晓得去?”梅卿把嘴角轻轻提起,讽刺地笑了笑,“再说,就算他知道了,也未必会怎么样。他那个人有什么在乎的呢?只要不牵扯他衙门里的事,他不见得会往心里去。”

说着鼻腔子里哼出一声来,轻飘飘的,也不甚在意的情形。梦迢不觉心软,又把对过老太太瞥一眼,继而劝梅卿,“那时候可是你一心要嫁他的呀,劝也劝不住。既然已经如此了,踏实过日子嚜,又招人那连通判做什么?”

梅卿吊起眼来,毫不掩饰其嘲讽之意,“啧啧,姐跟了董大人,像变了个人似的。我去招惹他为什么你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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