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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身边跟着伺候。”

猫儿跳到榻上来,梦迢将它抱在怀里,脸埋在它的脑袋上嗔笑,“拣什么丫头,这屋里这些人还不够使唤的?我没那么娇惯,不要拣了,懒得费事。”

两个人说着话,渐渐说到董墨家中,斜春歪着脸偏向窗外,闲叹,“爷去的信,府里这会该是收到了,也不知老太爷与老太太是什么个意思,会不会写封信来。”

梦迢将脸向绒绒的猫毛里扎进去,蹭了蹭,不敢搭话。尽管她嘴上没说起,心里却是等着判刑似的,她把这些日子当做断头饭,像猫儿趴在山石上,懒靡靡地把每个毛孔张开,拼命地汲取阳光。董家无论如何是不会答应的,就不为董墨,为了家门的荣誉也绝不可能。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夜里梦迢便梦见大兴街的那条巷子。她在巷子里撞见一个婀娜背影由那两扇绿门里钻出来,像一口烟,从一张绿嘴里吐出来,带著作恶堕落的欢喜,轻盈地跃在前头。

她走上前去拍一拍,那背影转过来,却是她自己的脸。那脸上涂着旧日的胭脂,一种吊诡美艳的红,嘴唇自然地向上微扬着,像提起来的一柄尖刀,找准谁的心脏就要一下扎下去!

她惊醒过来,发了一身的冷汗。

董墨也被动醒,屋里黑魆魆的,能听见梦迢有些微重的喘气,他侧过脸来,她的眼睛有些惊恐地睁着。他起来点了床头的两盏灯,再倒回床上去搂她,眼半饧着,睁也睁不开的模样,“做了噩梦了?”

梦迢在他胸膛上点点头,却不愿意说做的什么梦。隔了会,她待要起来倒茶吃,董墨吁了口气,先坐起来,“我去倒,免得你爬进爬出的。”

说了顷刻,他还坐在床上未动,像是有些迷迷糊糊地发蒙。梦迢是清清醒醒的,想起他是二更天才归的家,看了些公函,洗漱毕已近三更。

她撑身起来,原是睡在床里头,床很大,身子梭动好几回才蹭到床沿,“还是我去倒吧,你要吃么?”

董墨抬起两只手将脸搓了搓,有些清醒了,“吃一盅。”

茶壶用个厚实的棉布套子裹着,还有热温。梦迢倒了两盅来,分一杯与他,挨着他坐在床沿上,向着对面墙上的窗。外头在下雨,二更天直下到四更,雨势不小,噼里啪啦地敲着头顶的瓦。

梦迢有些抱歉,低着脸,“我把你吵醒了,你睡前还说明天有事,要起个大早呢。”

“不妨碍。”董墨将两个吃空的茶盅放回案上去,将被子掀着,先叫她钻进去。此刻却清醒了,也难睡着,他便靠在枕上,将她搂在怀里说话。

说来说去,说到彩衣出阁的事情上头,董墨笑着细数要给彩衣补贴多少嫁妆。他也于嫁娶上头没什么经验,不过是依样画葫芦,照着梦迢预备下的单子添,“横竖库里的料子多,你再加二十匹,另添五百两银子。她是你最贴心的丫头,你把她当妹子看待,我做姐夫的我也不能亏待了她。”

梦迢听着他的声音,夹在乱砸的雨声里,忽然感到庞然的寂寞与一些凄惶。她与她娘并梅卿是再好不到一处去了,彩衣也要嫁人,往后她的日子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然而与眼前这个人还不知未来如何,多半也难如意。她往他怀里缩一缩,越缩,越有些恐惧。

董墨歪下眼来看她,那猫也跳在他怀里来,一下抱着两个脆弱的生命,使他不由得添了几分小心,“怎的了?不高兴?有什么事对我说。”

这一问,梦迢楞了楞神,想起方才所思,又是一阵惊吓。她意识见她娘对她的影响多么大,她那些信誓旦旦的丧气话无不像是德高望重的老道批的卦,即便梦迢理智上不信鬼神,也得提着万千的小心,为还没发生的事,先预断了不好的结局。

董墨见她经久不言,揉了揉她的软乎乎的臂膀,“到底怎么了?今日到洪家去受了奚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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