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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墨拱手道:“先把眼前的窟窿填上要紧,只要填了眼下这个窟窿,皇上就能下决心打这一仗,主战的诸位得了势,涨了气焰,自然就要压一压楚沛。”

老太爷思量一会,颔首笑了,“说到底还是楚沛无能,真在这些国之大业上头,不堪用。我估摸着,只要皇上有旨意开战,就要斟酌户部尚书的人选了。你这个拆东墙补西墙的主意,我去向皇上提,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这场仗不能不打。”

这会老太爷再看董墨,又觉得他是个可用之人了,看他的眼色比先前温和了许多。

倒是老太太比往日更恨起他来。她自己亲生的儿子孙子不过是仗着家世在官场上混着,在国之大事上皆没有大作为,但得权势富贵,却无功标青史,这于当官的始终是美中不足的大憾事。偏个庶出儿子生下的孙子能在这些事上说得上话。

再有一桩,家中的小五爷要议亲事,看准了老太太妹妹家的孙女,也是公爵之家,算是亲上做亲美上添美的好事。

可那位玉烟小姐前两年因来家吃席见过董墨一面,早已芳心暗许,前些时她祖母试探起姻缘大事,她便趁势表白了一番,与董家结亲自然好,只是想嫁的是董墨。

老太太听见生气,转头将董墨叫来,说起这桩事,满嘴的讥锋,“我也不知道你,瞧着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私底下却比你几个兄弟更风流。听说你在济南的那个女人,是别人家的媳妇?我不好说,只劝你一句,天底下到处是未出阁的小姐,同有了人家的姑娘厮混,就是男人家,也到底不体面。”

董墨连那玉烟小姐什么模样也想不起,只得漠然应承,“祖母教训得很是。”

老太太略吃一惊,在榻上歪着眼睃他,“你的意思,你对玉烟没有别的心思?”

“不敢窥想。”

老太太这才放心,又怕人说她偏心,笑道:“等你五弟的婚事定下了,我就该为你操心了。只是你在济南的事如今传得沸沸扬扬,门第太高的人家,有些顾虑,我懒得去招些奚落。你委屈一点,不拘什么品衔官职,只要清清白白的人家就好,你说呢?”

董墨以为搁置的念头,又浮到心上来。面上还是一贯的冷淡态度,“凭祖母定夺。”

比及回房吃过晚饭,又吃罢药,天色落下去,那念头却仍没能沉下去。但他从不敢对人提起,提起来他自己也要笑自己。

斜春来掌灯,他伏案修书,信是写给柳朝如的,问询他济南盐案的进展。写了一半,屋里渐渐变得闷沉沉的,窗外漆黑得不透一丝月光,风从窗缝里渗进来,将案上清灯吹得东倒西歪,绢罩刚笼上,便下起雨来。

虽不下雪了,三月里还是风声肃杀,春意一贯的姗姗来迟。那雨点偏砸在门窗上,“咣咣咣”像无数只手在急促地叩门。胳膊肘碰下一本书,他弯腰去拾,看见边上掉出来一张纸。

他拾起来,凑到蜡烛底下看。原来是梦迢在清雨园里写下的信,她那时候怕他认出字迹,刻意将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像个不常写字的人,稚嫩可爱。

此刻那些字在昏暗的烛光里歪着,又成了个瘸子一般,走得很艰难。他看到最后几句:

章平,倘或你也做梦,那你梦里听见的雨,一定是我的脚步声。我下在夜里,就在你窗外,请你将窗户打开一扇,让我撇进来。

董墨将那纸凑到蜡烛上,待要烧了,又不知什么原因,像被烫着了似的一下抽回手。反而走去将门窗统统敞开。

雨点乱着斜打进来,屋里顷刻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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