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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热情莽撞，又有着适时让人心软的分寸和机灵劲，确实很像时刻招摇尾巴的小狗。

其实我并不讨厌叶子然的性格与行事，只是有些厌恶他看我的眼神，正如情窦初开的傻狍子仰慕风情万种的年长者，无意识里藏露出极为浓烈的侵占欲。

但他这眼神偏偏还是入戏的，我摘不出什么错，不得不将忍下来。

要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忍过了。

【165】

我换了衣服，带了长发套，上了妆，覆了面纱，入了戏中，款身斜倚美人榻，素手执起细长的水烟袋，随着镜头与灯光调整好自己的角度，然后才向导演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水烟枪身虽然纤细，但真想要单手拿起来且搭挽得好看，还是非常考验技巧的。室内棚景点了檀香，余香袅袅绕升起，叶子然一边高声连喊“乌拉乌拉”，一边狂奔进来。

“笑弥勒说他想要看一眼你的真容，否则他笑不出来。”

我极缓又轻慢地掀开睫羽，懒懒撩了叶子然一眼，指尖叩住水烟枪，细细晃了晃，压软了声线，刻意模糊性别，柔柔地唤：“狗狗。”

“万事莫急。”

王二狗仍急得火烧火燎，鲁莽地就要上前来揭乌拉的面纱。我手腕轻微转动，便将水烟枪身击中叶子然探来的手臂上，他瞬间就收手缩肩，疼得大呼小叫，委屈巴巴，又傻不拉几。

喜剧有时很看一个人肢体语言的天赋。

“如意坊，自然万事如意。他若愿赠妾一半家财，妾便教他如愿以偿。”眼睫覆过眼尾两粒被特地点朱的红痣，我方才拿腔作调，徐徐慢慢地讲。

“晓得嘞，小的这就去。”叶子然夸张地打了个虚枪，却是趁之不备反手来拉扯我左耳挂纱。

此处剧情难以深究，不过是观众爱看些什么，我们就演些什么。

他下盘不稳，整个人跌落在我身上，重压着我，慌慌张张地抬起头道歉，然后便是一眼荡魂的失神对视。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166】

这一幕是叶子然先下了戏，我则还要另外补拍几个面纱掉落的特写镜头。

等我上午收工，一身戏服环佩琳琅地走回休息室，就又被候着我的叶子然堵住了。

远比之前的目光更盛，他期期灼灼地盯住我，我懒于理会他，径直在化妆镜前坐下来。他兀自红了面容，凑近来对我长篇大论。

“之前看剧本时，我还觉得很难想象——这世上真的能有人高马大的男人，长得比女生还要好看？”

“就算傅导总和我说你好话，可我都没信过，我觉得他就只是想骗我演戏。”

“……但真见了你我才发现，原来傅导没说谎，你是真的好美……”

我好不好看，和傅导想不想骗你演戏，是两回事，至少二者逻辑上并不冲突，我事不关己地分析。

“我简直为你发疯一般地着迷……整天都对你日思夜想，上戏在想你，下了戏也在想你……”

“林晏年，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他来握我的手，我皱起眉，低下睫看他与我交缠不放的手，他却自以为善解人意，对我信誓旦旦地承诺：“我听说了，也知道，之前你有被其他人养过，这个资源也是对方给你的。”

“你放心，我家里很有钱，我对你，绝不会比别人对你差的。”

所以说，人真的不能轻易失足，我由衷感慨，这年头有钱又有病的闲人真是太多了。

“你是不是嫌我太小了？”见我迟迟不语，他愈发急道，“我已经成年了，将来我一定会长得比你高的。”

他每一句话都能精准踩着我的雷区蹦跶，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不识眼色的家伙了。

“想上我？”

自从我身高飙上一米八又打架打得极凶以后，敢对我发出这种暗示的人就不多见了。或许是嫌我说话说得太直白，眼前的十八岁男生竟还害羞扭捏了起来。

我忍不住笑了，片刻后才用赤裸裸威胁人的森冷语气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