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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
1762年的冬天过早地来了。
天空是冷白色,翻卷的浓云无边无际地蔓延,浓雾笼罩了维也纳。红栎树掉光了最后的叶子,连风都带着冰一般的寒刃,吹在人脸上仿佛刀割一样。
维也纳南区的街道有着齐整的石板路面,每一片街心广场四周都有玫瑰一般绽开的房屋与街巷延伸出去,拐角处是灰白色的大理石喷泉。
这原本是精致而优雅的公共建筑,但四面却弥漫着一片不祥的死寂。
街上零零落落,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仅有的人也行色匆匆,用灰黑的大毡帽和厚厚的围巾将自己裹紧,仿佛惧怕着什么一样四处张望,然后如同鬼影一样消失在浓雾之中。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因为冬天到了。
更重要的是,与冬天结伴的死神来了。
“哒,哒,哒”,缓慢的马蹄声从霍比根堡巷的浓雾尽头传来。
街边一栋四层旅店的三楼卧房里,莫扎特缩在被窝里,不敢点蜡烛。他有些畏惧地将窗帘拉开一条缝,看向寂静无声的世界里唯一有声音传来的方向。
“哒,哒,哒”,白雾的尽头出现了一匹瘦骨嶙峋的黑马。
它缓慢地拉着一辆漆成纯黑色的矮小马车,驾车的人一身黑色斗篷,戴着黑色的面罩,长长的黑袍在寒风中翻卷,似乎有什么银色的光芒一闪——
莫扎特一把将被子盖过头顶,心怦怦直跳。
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手上拿着什么……镰刀吗?他不敢看了。
他知道那匹马拉的是尸体——死于天花的人的尸体。
有细弱幽咽的哭声钻过门窗缝传来,似乎是悲伤欲绝的女人在低声哭泣。
她的第三个孩子正在床上与死神挣扎。因为此前已经夭折了两个哥哥姐姐,他有幸得到了医生及时的救治。黑色长袍的医生给孩子放了血,叮嘱家人紧闭门窗,千万不要透入一丝风。
那个房间里因此弥漫着脓液的恶臭与难耐的潮热,孩子因为放血四肢惨白,可脸上却烧出一片诡异的红晕。
旅馆老板家已经失去了他们的两个孩子,莫扎特曾经见过那个小小的棺材——那么小,如果不是上面的十字架,甚至让人难以想象那里面竟然承载着一个小小的、过早夭折的生命。
小男孩寒毛倒竖,默默地屈起膝盖,在被子里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
冬天到来,维也纳每天都有人死于天花。载着黑色棺材的马车在这座城市的四周游荡,人们惧怕这种致命的疾病,请他去演奏的频率大大降低。
如果不是他父亲和他都得过天花,不必担心再被传染,他们一定会立刻逃离这座仿佛处于死神气息笼罩之中的城市。
但如今,别的城市也未必会比维也纳好到哪里去。
毕竟,冬日的寒冷与绝望已经降临在了这片大陆之上。
“咚咚咚……”沉重又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是谁会在这样寒冷的冬日,冒着瘟疫的危险这样急匆匆地出门呢?
莫扎特缩在被窝里想。
骑马的是斯维登医生。
他太过激动,出门甚至忘记了戴手套——可哪怕握着缰绳的手在寒风中冻得通红开裂,他却一点也没感受到。
因为他见证了奇迹!
他跑得一路尘土飞扬,一直进入了霍夫堡宫。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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