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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楼的灯光是略有些黯淡的,大厅的桌上摆着一只只光亮闪烁的玻璃瓶,远远能听到客人的嗡嗡笑语中夹杂着唱片缭绕的乐曲声,唱的是最近流行的爵士乐,听来分外靡靡。
有个穿着简朴的仆役过来和她接头,带她在这酒楼里左绕右绕,终于到了一个小房间的门口,轻轻推开门。
房间里倒是比外头亮堂得多,她略微眯了眯眼,没看分明里面坐的是谁,等适应后,那人的脸渐渐明晰起来,她听到了自己耳边轰然一声,呼吸陡然一窒,难以置信地后退了一两步,后背撞到了门上。
或许是为避人耳目,戴观澜今日未穿军装,只穿一件普普通通的蓝布长衫,反倒添了几分平和的文气。他平静地望着她,在明亮的灯光下,眼里似乎闪烁着微妙的情绪。
他起身,倒了一杯茶给她,梁笙接过茶,坐在他旁边的位子。茶水热气腾腾冒着雾气,似乎熏红了她的眼睛,她眼前一片水雾迷漫,忽地落下两行清泪来。
“秋琳若是知道你是......就好了。”她拈出手帕,拭过眼泪,哽咽着说道。
太久没提过“秋琳”这个名字,她心里一阵刺痛,不可抑止地浮现出许多往事来。
戴秋琳是她学生时代的至交好友,两人毕了业也都在报业工作,秋琳个性爽朗。喜欢和人开玩笑,也喜欢举办小聚会,把不相干的熟人聚在一起。梁笙经常被她邀请过去,因此认识了她的兄长戴观澜和远亲陆承堂。
申城沦陷后,戴观澜跟随着陆家投了日,戴家上下都和他断绝了关系,秋琳也不例外,再没在梁笙面前提起过戴观澜。
直到秋琳某日突然被暗杀,她才知道原来她早早就加入了共党,一直在租界做地下工作。
戴母悲痛欲绝,她丈夫战死,女儿被刺杀,儿子却投日,梁笙每次去看她,都发现她神智日益混沌,终日只是对着丈夫和女儿的遗像淌泪,很快郁郁而终。
望着她,戴观澜沉默良久,想要开口说一两句话,但发现自己的喉咙已经被堵住了。他端起那杯茶,将苦涩的茶水咽下去。惨白的灯光下,他眼神无比的黯淡,只是默默地盯着她。
“戴大哥。”她像以前那样唤他,“我们谈谈晚宴上那个任务罢。”
两人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商量如何配合。电流不太稳定,所以房内的日光灯总是忽明忽暗,发出咝咝的细微声响,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窗外的日光也渐渐微弱起来,闪烁在地上。
商量后,两人又是沉默半晌,戴观澜忽然道:“昨天,我听到你和陆承胥在说什么。”
梁笙垂下眼睑,望着那茶水已然冷却的茶盏,干涩的唇角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是么?”
他艰难地开口:“你不要怪自己,那不是你的错......”他准备说下去,但又停下了,因为他发现她垂着头,单薄的肩膀一直在颤动,一耸一耸的,桌上出现了无数滴晶莹的水液,但她的唇仍然是一个微笑的弧度。
他怔怔望着她流到桌上的泪水,心一阵阵地疼起来。
良久,她强忍着悲恸,低声道:“其实陆承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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