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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悬清山上那位僧人,季别云心里便充盈着说不清的悸动,还有些泛疼。
他如今真的有了后盾,受伤受困之时不再只有破釜沉舟、鱼死网破,至少在危急关头还能有个念想,想着有人会来救他。
自从被流放,季别云就再也不曾有过这种念想了。
因为没有人会来救他,能救他的,能让他活下来的只有自己。
此时夜色已深,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整个宸京逐渐陷入了睡梦之中,只有月光从车帘缝隙漏了进来。
季别云握着那把沾满血的却寒刀,吃力地撕下一片衣角,固执又缓慢地将刀上的血液擦拭掉。却寒刀是不该染血的,季别云感到一丝负罪感,玷污了这把刀就如同玷污了观尘一般。
他有些懊悔,都怪当初取了这个名字。
车内昏暗,他晃动而模糊的视野中,刀的寒光比月光还要清亮。将所有血迹都擦拭干净之后,他垂眼看了许久,直到马车停下。
回到季府之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
徐阳派人出去请大夫给他解毒,剩下的小厮们忙活着替他清理伤口,止血包扎。
方少爷与戴丰茂带着两个小孩待在外面院子里,季别云迷糊间听得那两人交错来回地骂段文甫,一会儿是“杀千刀的”,一会儿又是“作恶多端不得好死”。就连方慕之如此有礼数之人,都气得骂了两句粗口。
季别云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伤势严重与否,冷虞散让所有疼痛都变得钝了许多。但见着这些人着急的模样,他似乎有了数,在心里给段文甫又狠狠记了一笔。
紧绷的思绪忽然放松下来,他只觉得身下的床褥又软和又舒服,让人昏昏欲睡。
沉入昏睡之前,他抓着徐阳的袖子道:“交代你的事做了吗?”
徐阳正拿着一张被血浸染的帕子,手上也沾了他的血,连声答道:“做了做了,别操心。”
季别云还不放心,视线在屋内找了一圈,发现了放在桌上的那张弓。
那是最关键的一举,他不想留给别人,那一箭必须由他来方能消去一些心中恶气。
他又扯了扯徐阳袖子,“卯时之前把我叫醒。”
徐阳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见了那张弓,眉头拧得很紧,整个人气愤却又无奈。
“行行行,快睡你的。”
季别云这才放心落入黑暗之中。
再次被人摇醒时,他已经清醒了许多,只是脑袋仿佛灌了铅似的,又疼又迟钝。
身上所有伤都被处理妥当,他走到铜镜前,借着烛光看了看。
大多数伤都在背上,想来是自己强行突围时被砍到的。手臂与胸口也有伤,不过看起来不算严重。只是这会儿冷虞散的劲已经过去了,所有疼痛都回到了身体上,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他转过头去,自己取了架子上的衣裳穿上,对着一脸沉重的徐阳问道:“都办好了?”
徐阳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忽道:“你说你,自从入京以来,新添了多少伤?”
季别云低头系腰带,随口答道:“哪儿还记得。”
从悬清山上被刺伤,到登阙会九死一生,又到段府这场鸿门宴,早就数不清了。
“你刚进宸京我便见了你,把你当后生弟弟一样地带着,”夜色之中,徐阳的声音听起来也比往日低沉,“却没想到你在短短几月里落下一身的伤。”
他穿好了夜行服,走过去将弓拿了起来,忍着后背与手臂的疼痛,将装着诉状与箭矢的箭筒也背上。
“徐兄,”他平静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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