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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束光慢慢过来了,又在不远处停下。
那是一位身长玉立的年轻僧人,身穿皂色直裰,披着一件黑色海青。红梅白雪与之交相照映,明明低眉敛目面含慈悲,却和这大雪一样有着摄人心魄的冷,让人难以忘却。
灯笼里的火苗在闪烁着,徒劳增添了一层虚假的烟火气息。
季别云心神震动。
他一瞬间想脱口而出什么,却又迟疑地抿紧了嘴唇。
是慧知小和尚吗?
若是慧知长大了,便应该如此人一样吧。可如果真是慧知,绝不会站在自己面前却装作不认识,丝毫不动声色。
“施主到何处去?”
僧人静立在原地,嗓音如融化了的新雪,凉意一直流淌进了季别云心里。
他久久没有回答,僧人上前一步,垂首又道:“贫僧路过此处,要回灵东寺。若施主不嫌弃,可随贫僧前往灵东寺治伤。”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施主身上的血,太多了。”
季别云突然有些想笑。
血太多了……他身上染的血早已经多得洗不清了。
或许是伤得太重,也或许是无力感涌上心头,他连一步也迈不出去了。索性将自己的命运交付给不确定的故人,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
昏迷时,季别云做了个梦。梦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山中落雪,而自己站在一株红梅下,安静听着雪落在枝头的声响。
一切都安宁至极。
他醒来时受梦境影响,心境也异常平和。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宁静,以至于季别云睁着眼躺了好一会儿才发觉不对劲。
头顶是朴素的房梁,而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厚实软和的被子。屋内的桌上正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柔和。
正在他疑惑之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悠远的钟响。那声音仿佛自亘古而来,在他耳边响彻了很久。
这是……灵东寺?
季别云撑着床沿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被牵动,虽然疼痛,却已经比晕倒前和缓许多。他低头一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妥帖包扎好了。而床尾放着叠好的衣裳,是一件厚外衣。
出家人未免太善良了,准备得如此齐全。他犹豫片刻还是穿上了新衣裳,下了床。刚倒了一杯水送到嘴边,房门便被敲响。
他两口将水喝下,说了声进来,房门被推开后走进来的却是一个面生的小沙弥,手里提着一盏老旧的灯笼。
沙弥大约十二三岁,一见着他便瞪大了双眼,激动道:“施主你终于醒啦!这都一天一夜了,你先待在房里别动,我去把师兄叫来!”
“等等——”季别云挽留的喊声被对方无视,半大孩子模样的小和尚一阵旋风般跑走了,消失在了走廊里。
季别云有一肚子的疑问,却只能沉默地在原地等着。
此时夜色正浓,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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