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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后悔带你去都城了。”
云稚弹开扣在自己脉搏上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放下袖子,重新掀开车帘向外看去。
“前面路口换个方向……”看了会雪,云稚终于放下车帘,“我想和大哥告个别。”
陈禁本来想说这样在天黑前极可能赶不到驿站,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好……”
他也觉得云稚该去告个别。
云稷下葬那日云稚人还烧着,连床榻都没下去,更别提去送葬。再之后便是漫长的养病,病愈后又定下要去都城,事情琐碎而繁多,一直到今日启程都没多少空闲。
当然更多时候陈禁都觉得,是云稚潜意识里并不想去面对,所以也从来不曾问起。
但云稚毕竟是云稚,即使痛彻心扉,却从来都不会逃避。
得了吩咐马车在路口转了方向,驶入山林间的小路。
云家世代驻守幽州,先祖们选了一块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地方作为身后长眠之地。
早年间云稚跟着父兄前来祭拜的时候,曾对这里的景色赞叹不已,觉得先祖们多有先见之明,今日再来,却只觉得百感交集。
他以为还要很多年以后,他和大哥才会葬到这里。
就像他也曾以为虽有短暂别离,终有相见之时。
马车停下的时候,云稚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起身下车,身边递过来一把油纸伞。
陈禁斜靠在车壁上,冲他抬了抬下颌:“拿着吧,荒郊野外的,淋湿了衣服不方便换。”
“真是越来越啰嗦……”云稚抽了抽鼻子,接过纸伞,“车里等我。”
云家家教使然,并不会在陵寝这种地方太过奢靡。所以即使几乎祖辈数代都葬在眼前这片山里,也没见什么显眼的能代表云家的建筑。
先前因为养病云稚也错过了新年祭祖,不过今日是临时起意,也没提前准备祭品,只能空着手,一路拜过,最后才来到了一座还泛新的陵寝前。
这是一座双人墓,地下还空着一座墓室,甚至连墓碑上都空了位置——这是王寒宁的授意,也应该是先一步长眠于地下的云稷的意愿。
云稚从怀里摸出一块锦帕,轻轻地拂去墓碑上的灰土,半跪于墓前,凝神看着碑上云稷的名讳。
“大哥……”云稚将脏了的锦帕仔仔细细折好,收入袖中,“我今天出发去都城,顺路来和你道别。”
“其实我应该和你做个保证,比如一定会守好云家,会照顾好大嫂和枢儿,会杀光所有害死你的人……”
云稚缓缓道,“但仔细想想也没必要,毕竟我要做的这些事,归根到底是因为我想做。”
就这一会的工夫,墓碑上又落了许多雪,很快便融化,只剩下点点水迹略显斑驳,云稚安静地看着,却没再去擦拭。
“时候不早了,我走了……”又过了一会,他朝着那陵寝深深一揖,“不知道这次要在都城待多久,但肯定会再来看你的。”
漫天飞雪渐渐止歇,除了树木枝叶上没完全融化的,再没有多余的痕迹,云稚收了伞,顺着泥泞的小路慢慢地走向马车,车帘早早掀开,陈禁探头出来:“不是撑了伞,身上怎么还湿了?”
“幸好方才没让你进去……”云稚把伞扔到他怀里,“话这么多,扰了大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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