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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有何错之有?何错之有!”
近乎嘶吼地说完这番话,他的唇角也溢出鲜血,一滴一滴地,砸落地面。
桓颂冷眼睥睨着半跪身前的中年男子,眸中平静如水,半点情绪都无。
他眼睁睁地看着圣人逐渐脱力,一寸一寸地往地上倒,直至失去意识,彻底昏迷不醒,他才蹲下身,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着他,就像是在看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圣人的耳边冷笑道:“是啊,您没错,错就错在宋家识人不清,豁出性命换来的,就只有您的怀疑和忌惮。”
“还有,精心筹谋的陷害。”
他的父亲宋颐,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占据这江山一星半点。
他平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功遂身退,看着百姓安居乐业,世间再无战乱。
可惜,他此生功勋赫赫,杀敌无数。
却屈辱地死于一场,所谓的谋逆之战。
……
圣人走后,崔皇后也推开窗牖,望向头顶繁星璀璨的夜空。
她自领间取出一个平安符,启开,里面夹杂着一缕柔软的发丝。
这是十八年前,她送徐嬷嬷和初沅离京之时,她剪下的初沅的一撮胎发。
她知道,自此一别,经年难见。
她这辈子,注定亏欠初沅。
她也想方设法地,想通过徐嬷嬷给她更好的生活,至少,也该是大家闺秀那般,千娇百宠着长大。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徐兰嬷嬷那场的大病,让她始料未及。
等她得到徐兰逝世的消息之时,初沅也已经不见了踪迹。
所以,她是在为陛下赎罪,也是在为她自己赎罪。
崔皇后双眸微阖,将那枚平安符珍而重之地压在心口,眼角一滴清泪划过。
***
承平十五年,七月初六。
是初沅十八岁生辰的前一天。
虽说初沅早就嘱咐过府中下人,不必过于铺张,最后的生辰宴,应当还是在宫里开设,然而整个公主府依旧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为了她的生辰大费周章。
甚至已经开始整理,京中那些贵妇千金,提前给她送来的生辰贺礼了。
初沅抱着三七坐在凉亭,看着流萤挖空心思,张罗着仆从剪彩挂灯、布置庭院,笑得颇有些无可奈何。
她垂眸,轻抚三七毛茸茸的小脑袋,思绪万千。
三年前的今日,她及笄的前夕。
她为了躲过三娘为她举办的出阁宴,故意将自己折腾到牢狱之中,看不见天日,等不到明天。
那时的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的生辰不是煎熬,更不是折磨。
而是万众瞩目,是所有人的期盼。
初沅低下头,凑到三七的耳畔,小声叙说着心事:“三七,你说……我今年能收到怎样的礼物呢?”
然而三七并不会开口讲话,它喵呜着伸出猫爪,挠她胸前的绸带。
初沅也不知道它是哪里学来的坏德性,忙是握住它的小爪子,颦蹙着秀眉,低斥道:“这可不能乱抓,万一我的襦裙掉了,该怎么办?”
话音甫落,她也后知后觉地明白,三七和它的主人,究竟有何相似之处了。
初沅轻咬住下唇,莫名地,有几分脸热。
许是翌日的生辰将临,当晚,初沅翻来覆去的,如何都不能入睡。
尽管有府中的仆从和宫里的宫人尽心尽力安排,但她还是觉得,好像缺了些什么。
她掀起茵褥,趿鞋下榻,然后径直往窗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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