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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言岐不经低嗤着牵起唇角。

果然,又是那人送来的。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上回, 是西市——特意让他去见证了柳三娘的横死街头。

再上回,是兴庆宫的龙池。

谢言岐抬手抵住眉骨, 眼眸微阖。

蓦然间, 那夜的回忆便如走马灯似的,一幕幕地浮现于脑海。

被他从水中救起的姑娘气息微弱,小脸煞白。

她奄奄一息地躺在葱郁草丛里, 也不知道是何时恢复的些许意识, 忽然就抬起手来,轻轻攥住了他的拇指, 半撑眼帘凝望着他的一双眸子,澄澈若秋水。

视线相接之时, 她眼睫轻颤, 似乎有盈盈泪光流转。

就仿若夜空下的静谧湖泊,破碎漾开的月光。

……

心口的一阵绞痛,倏地将回忆终止。

谢言岐睁开眼睛,急促的呼吸紊乱不定。

他紧蹙着眉宇, 缓慢将纸条翻转。

背面,写着四月二十七日,辰时。

也就是, 三日后。

时间和地点, 都清晰明了。

好像, 生怕他会失约。

谢言岐轻嗤着拉开抽屉, 将纸条放入其中。

他吃了粒随身携带的药丸, 极力驱散有关那晚的回忆。随后, 拿起桌案上司值送来的文牍,启开查看。

柳三娘之死,确有蹊跷。

仵作验尸过后,发现她生前确实遭到过毒打,口眼开,发髻乱,衣服不齐整,头额、心前、脐腹、两胁肋等多处均有拳脚殴伤,痕周匝有血荫[1]。

致命伤在脑后,疑是棒杖行打。

且不说那日涉事其中的那伙地痞流|氓,根本就不曾携带有棒杖。便是柳三娘的死亡时间,那也完全对不上。

因为在出事的前一天,她就已经死了。

谢言岐坐在案前,以拳抵唇,凝神思索着。

这幕后之人设计这么一出,定然不是嫁祸。

那人要针对的,不是他,便是那位——

昭阳公主。

这个称谓一浮现在脑海,谢言岐的胸口就跟着一缩,难以遏制地泛起疼痛……

当真是。

不能思,不能念,不能想。

他揉了揉太阳穴,随意地将文牍扔甩回桌案,旋即起身,往屋外走去。

这时,奚平也捧着一堆案卷,从廊道的另一头过来。

“世子,这些都是大理寺近几个月发生过的案子,您现在就要过目吗?”奚平大步流星地走近,问道。

大理寺卿冯稷告病,前任的刘少卿流放,所以近日来,便有不少案件堆积,都留着谢言岐上任决议。

他望了眼奚平怀中成堆的文牍,不耐地想要转动扳指,却在不经意间,摸了个空。

于是那双清眸中流转的泪光,便又闪动在眼前。

带起一阵难以言明的心悸。

“世子?”看着他紧锁的眉宇,奚平再次低唤道。

谢言岐眸光微动,视线从空荡的指节上抬,落在了那堆文牍之上,唇角轻提,慢声道:“……先放着罢。现在,先去查案。”

柳三娘之死,便是那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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