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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回答不了。

“有时候仔细想想,坐拥天下实在是个有些令人感到恐怖的事情。希望我不会有一日,变成了你这般可憎可恨可怜又可悲的样子。”

刑台上,刽子手已经在下第三十刀,范济早已出气多,进气少,连喊都不太喊得动了,鲜血流了一整个刑台,甚至沾湿了刽子手的布鞋。

“皇伯伯,再睁眼看一看吧。”萧璃的声音平静,“看一看这个从少年起就与你相伴的好友。你们不是也曾肝胆相照,意气风发吗?”

萧璃的声音在荣景帝听来,带着些许的蛊惑,让他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的话睁开了眼睛,然后——

“啊——啊——”荣景帝惊恐地叫出了声音,即便是战场上,血肉横飞,他都不曾见过如此惨状!范济他现在哪里还有一点人类的模样!

荣景帝只觉得腹中一阵恶心,然后直接呕吐了起来。

萧璃坐在马背上,由上而下,冷冷地看着这个已然苍老瘦弱的男人,开口道:“皇伯伯,你如此惊恐,究竟是恐惧极刑本身,还是在恐惧,怕我们将这极刑用在你的身上?”

荣景帝因呕吐而泛起泪光,他睁开眼睛,说:“杀……我……”

萧璃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你。”

荣景帝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皇伯伯,死是太过容易的事,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还是痛苦而无望地活着吧”

“看着手中权柄旁落,看着……自己被人遗忘。”

说完,萧璃抬手,示意宫人解下帷帘。

帷帘缓缓落下,慢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皇伯伯,此生,我们不会再见了。”

*

天牢

“公主殿下,这边请,这边请。”随着一声开门声,狱卒谄媚的声音忽然响起。坐在干草堆里,双目无神的范炟缓缓地抬起头,木然地看向牢房外。

萧璃披着一个纯白狐裘大氅,出现在牢房外。那狐裘纤尘不染,白得如同冬日初初降落的雪,与这阴暗肮脏的牢房格格不入。

范炟隔着围栏与萧璃对视着,忽然想起那些策马轻裘的日子,鼻子一酸,眼泪唰地落了下来,他语带哭腔问:“你是来杀我的吗?”

萧璃沉默地看着涕泪横流的范炟,良久,轻轻叹息。抬手让狱卒打开牢房的门,然后矮身走了进去。

范炟仍旧缩在牢房角落里哭泣,没有动弹。

萧璃低头看着他,问:“霍毕说,捉拿你时,你被关在自己的卧房,浑身是伤……怎么回事?”

“爹……爹打的。”范炟抽抽涕涕地回答。

“为何打你?”萧璃继续问。

范炟有些愣神儿,好像自小时候认识萧璃开始,她就没有这样温和地同自己讲过话。

“你从来受宠,你父亲为何要鞭打你?”萧璃又问了一遍。

“因为……我趁着他们上朝,偷偷把嫣娘救了出去。”范炟低下头,眼泪流的更为凶猛,“但是嫣娘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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