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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冷淡悦耳,若是只听这话,恐怕还以为她在好言劝谏。

然而她话音刚落,那抵在男人下颌的枪尖蓦然收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刺进旁边一名战奴的胸膛。

“噗呲——”这是血肉被捅开的声响。

秦珏侧脸微微一热,温热的血液溅在他脸上,没一会便失去了热度,变得刺骨冰凉。

那战奴满眼惊愕,不可置信地看着红色枪杆,藏在身侧的手指蓦然一松,一柄匕首当啷一声坠地。

“看见了吗?不论你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都只是我的奴隶。如果学不会当奴仆,那就没必要活着。”高高在上的女帝慢条斯理说着,慢慢收回长枪,枪尖随意一甩,上面的血水珠子一般滚落。

她的举动那么轻易,语气那么平和,似乎并没有杀死一个人,而是随手摘下一朵花。

秦珏睫毛眨动,体内残留的最后一点温度好似被脸上的血滴吸走,他胸口的脏器在鼓动,可他太疲惫,神智都有些昏沉,难以分辨心脏里涌动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他只能悄无声息垂眸,低下头颅,让自己看起来更柔顺谦卑。

“还算不错。”女帝口中吐出夸赞之语,她心情似乎很好,语音中带了点笑意,轻飘飘道,“姿色尚可,当战奴可惜了,不若来我身边侍候。”

话是询问,口气却是陈述。

毕竟她想做的决定,本就不需要征求他人的意见。

周围有人瞪大眼,有人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神色间掩不住的诧异。

女帝却没在意众人的惊异,丢下这句话,她便策马返回,长枪映出的光耀眼夺目,在视野中逐渐远去。

很快,便有人来到秦珏面前,将他从战奴中拖走,带去一处营帐中洗澡换衣。

这里的仆从都十分安静,无人开口说话,他们给秦珏擦洗身体,看见他手脚上的伤也没有表示任何疑问,仿佛他只是一个不需要交流的物件。

或许,他本就是个物件。

洗干净一身风尘,换上轻薄的绸衣,又吃了一点食物,被包裹着送到最大营帐内的床榻之上时,秦珏内心如此想到。

身为泽西国皇太子,有一位荒淫无度的父亲,自小生活在混乱的后宫之中,秦珏再明白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他已然反应过来,自己从一介战奴成了那位女帝的床伴,大概床伴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工具。

屈辱吗?屈辱。

这比当一个奴隶,都要来的屈辱。

成为奴隶最多折磨他的肉体,可当他一名堂堂皇太子,沦为床笫之间的玩物,那便是在折辱他的灵魂。

但为什么,在屈辱、厌恶、自弃的背后,他心口还涌动着另一股不知名的情绪?

秦珏躺在柔软的床榻之上,望着帐顶出神。

女帝还没来,账内没有点灯,光线昏暗。

周围很安静,他在路上奔波两天,一直没怎么休息好,此时洗完一个热水澡,又吃过东西,睡在这样一个安全的、不用担心任何刺杀暗算的地方,没多久就被浓重的睡意包裹,眼皮变得沉重。

不知不觉,秦珏慢慢闭上了眼睛,陷入久违的沉眠中。

阿洛没想到,练完兵回到营帐,她竟然会见到这样一幅画面。

灯烛闪烁,朦胧昏黄的光影间,床榻之上躺着一个沉睡的男人,他睡姿很规矩,平躺在床上,乌发海藻一样披散,洗去尘土的面庞俊美逼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薄薄的绸衣包裹着他的身体,却根本挡不住隐约的春色,反而因为半遮半掩,而显得越发诱人。

男人眉眼宁和,呼吸平稳,显然睡得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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