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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全都看过了?”
“今日没什么事,见到文牍堆积成山,帮你处理了下。”
李稚拿起一本翻阅起来,自从亲自主政后,他才明白一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琐碎的工夫最为磨人,他回头含情脉脉地望着谢珩。
李稚道:“今日皇兄召你入宫,听说聊了一个下午,你们聊了些什么?”
“一些家常话罢了。”谢珩自袖中取出一只极为精巧的乌木匣,李稚的注意力立即转移过去,探头去看。
“这是什么?”
谢珩望他一眼,揭开匣盖,雪白的木绒包裹着两枚交扣的羊脂玉佩,一看那道历经岁月的温润光泽便知是价值连城之物。
“这是产自晋中西陵的子冶羊脂玉,为谢氏家传之物,当年祖父与祖母在宁州初见,桃花渡水,赠玉为聘,两年后二人结为婚姻,承璟四年,祖母身故,还葬于谯洲,祖父命玉工将这枚羊脂玉精心打造成一双同心佩,寓意着千岁万年,永结同心。”
谢珩将同心佩拆解开,将内里的那枚递给李稚,雪穗轻轻晃动,在纱笼前映出一片温柔的影子,“无论身在何处,还如朝夕相见,心意相通。”
李稚伸手接过,小巧玲珑的羊脂玉佩天然有一股暖意,入手丝毫不冰凉,他惊奇地看向谢珩。
“这是定情信物?”
“是。”谢珩道:“本是早该赠与你,中间无端耽误了许多时日,但好在也不迟。”
李稚的双眼亮得惊人,“子冶羊脂玉,北海浪中砂,听说这是先汉道教长生不老方的两种药引,服金者寿如金,吞玉者寿比玉,说的就是这种玉吗?”
谢珩点头,“先汉早年,晋中西陵流传着诸多道教长生的传说,连皇帝都有吞玉而死的记载,这块籽玉便是那时到了谢氏先祖手中,至于长生之说只是附会而已,它一直是作为传家之用。”
李稚仔细看着手中那块同心佩,他仿佛能想见多少代有情人曾佩戴着此玉,在桃树下相约着白头偕老,上天赐下美好的祝愿,让真情得以流传至今,“或许那并非传说,只是一代代有情人为了长相厮守,舍弃了长生,人间真情可贵,令人舍生忘死。”
李稚一瞬不瞬地盯着谢珩,眼神热烈像是有焰火飘飞,燃烧尽世上的一切,包括他自己,谢珩望了他很久,终于没忍住,伸手将他拉到怀中。
李稚正要说话,却被谢珩所阻止,他低下头吻着他。
李稚抱住他,加深了这个吻,随着愈发缠绵起来,他忽然生出一个隐秘又疯狂的念头,他不想将这段故事在历史中隐去,他要正大光明地将他们的故事载入史书,史书列传四百篇,王侯将相亦成灰,他要让后世的每一个人都看见,他们相爱,震铄古今。
念头转瞬即逝,寂静的深夜,李稚坐在案前一本本翻阅着批好的文书,谢珩坐在一旁陪着他。
两人说了许多话,但谢珩其实也记不太清具体说了什么,大部分时候只是李稚神采飞扬地说,他在旁边静静倾听,暖色烛光照着两人的脸颊,像是过去许多个平淡温柔的夜,那一刻他是真的能感觉到,人的一生就在这光影徘徊中无声无息地过去了。
过于亢奋的李稚并未察觉到谢珩的异样,他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的设想,“等科举在南方重开,一切势力重新洗牌,东南的朽木才会明白,何谓不可抵挡之势,他们什么也阻止不了,北方的门户朝着整个中州敞开,变革的思潮将席卷天下。他们憎恶什么,恐惧什么,我偏要去做什么,今后海内必将归顺北方,新朝政见必将改变天下。”
谢珩注视着李稚,那张脸熠熠生辉,他看得目不转睛,他能感觉到,其实此生早已值得了。
第170章 金风玉露(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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