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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铜铸城门缓缓敞开,李稚率领一众雍州将领迅速策马驰入,风雪吹着这群人的脸庞,映出火光一般耀目的神采。
桓礼来到城楼下,李稚勒马而立,“许久不见,桓大人。”桓礼为青州刺史兼任都督青州军事,他称呼对方一句桓大人,也算合情合理,“听闻氐人以百万之众进犯青州,大人固守孤城,是我们雍州来迟了。”
背景中此起彼伏的战鼓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桓礼一双如焰的眼睛盯着对方,像是不知该用何种言语表达自己激荡的心情,终于道:“京中一别,多年不见,殿下别来无恙?”
李稚听见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似乎笑了下,“我一切都好,谢桓大人关心,正逢乱世,氐人进犯西北,雍州全境将士愿与诸位共守汉室江山。”他向众人发出邀请,风雪呜咽中,那声音不响亮但也不低沉,仿佛有种不可移也的坚定力量,引得在场所有青州将士都直直地盯着他看,包括站在最前方的桓礼。
桓礼的眼中的光芒动了又动,终于拱手道:“我代青州府百姓,先谢过殿下。”
青州守将在城墙上见到氐人阵脚大乱,心中激动万分,迅速来到城下对着霍玄请命,“将军!氐人正在溃逃!部下请命即刻乘胜追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如今只要与援军里应外合,一定能重挫敌军。
桓礼与李稚对视一眼,道:“立即发兵出城!”
“是!”
正在氐人慌忙调整阵型时,青州府的城门忽然大开,被围困多日的青州士兵如潮水般冲了出去,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明亮神采,绝境中乍然见到曙光,如何不令人精神振奋?战场迅速被割成前后两部分,青、黑、红三种颜色激烈地撞在一起,雍州骑兵冲锋在前,青州将士追击在后,原本即将撤出第一战场的氐人瞬间被再次打懵,后方支援也没了踪影,只能不成战术地原地打转。
“撤!快撤!”
最后一名氐人将领终于放弃重整队列,命各军分为小股各自突围,自苍穹上空望去,氐人军队成块地分散在战场四处,像是被十数个被堵死的泉眼,周围包裹着漩涡状的青、雍联军,随着号角声不断蔓延,泉眼再次迅速移动起来,但毫无章法,甚至彼此两两相撞,最终绝大部分都湮灭在火海中,只有极少数勉强流泻出一股股细流,重见天日后立即往后方逃亡。
一直到天色大亮,战场上才终于偃旗息鼓,氐人的阵地上早已遍地狼藉,营帐被烧得只剩下一座座空架子,在风中摇摇晃晃,这是氐人自南下以来,遇到的第一次也是损失最惨重的一次失利,堪称全军覆没,哪怕氐人其余主力仍在源源不断地赶来,但对于青州军民而言,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氐人不可战胜的神话在这一夜被他们亲手粉碎,原本消失的信心重新燃了起来。
在战场上,信心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之一。青州没有被抛弃,在这最艰难的时刻,雍州的将士穿过风雪应约而来,践行着西北联盟最古老朴素的承诺:“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李稚不只为青州带来了一支强劲的援军,更带来了包括粮草、衣物在内的大量补给,原本断粮数日的青州南部重新燃起炊烟,正值荒年,各地粮食贵如黄金,李稚命夏伯阳主管军队后勤,这批新粮是夏伯阳费尽心思从东南偷偷转调而来,珍贵非凡,李稚将其全部贡献出来,供养雍、幽、青三州兵马,所有将士皆一视同仁,雍州武将对此毫无异议,只以李稚的命令马首是瞻,这强悍的号召力令桓礼深感意外。
同为西北地方长官,桓礼对雍州武将的做派还是了解的,和青、幽两州不同,雍州的将军们向来喜欢各自为政,彼此谁也不肯服谁,这几十年来真正能压住他们的也就一个赵慎,连赵元都经常心力不逮,以雍州武将的豪强做派,他们绝无可能如此心甘情愿地帮扶青州,只能是听从李稚的命令,若说赵慎是凶悍,但李稚却瞧着文静温和,他到底如何能令雍州武将如此心悦诚服?
那是桓礼见到李稚时,心中始终盘旋不去的一个疑惑,这一次重逢,李稚与他想象中那副野心勃勃、城府深沉的模样实在相去甚远,对方毫无藏私的态度令他一方面感到意外,另一方面,渐渐的竟也生出几分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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