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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台的高官收到这消息时心中全在痛骂朱春芳,原本还指望着这老狐狸能够制衡赵慎的势力,谁料对方早就看穿了,你们在上面预备着摆坛斗法,明枪暗箭却全部射向大理寺,还要我挡在前面去牵制赵慎,那赵慎他是个正常人吗?他那就是个魔星!
朱春芳混迹盛京朝堂三十多年,能力如何且不说,政治嗅觉确实一流,他早将这群老同事的官僚本性看透了,说跑就跑,一点也没拖泥带水,难听点说,我走之后哪管你们洪水滔天?如今他爵位保住了,又是衣锦还乡,还落得个归隐田园的美名,何必七老八十还去掺和你们的斗争,晚节不保是小事,落个汪循的下场才令人耻笑,尚书台那些高官心中骂虽骂,却也拿他无奈何。
而大理寺其他的年轻官员就没有这等觉悟了,愁了一整夜,没想出主意来,都想看上面的人如何行事,直到次日他们听说大理寺卿跑了。
跑了?!
赵慎听说这消息时,他喝着早茶确实笑了,对李稚道:“早知他如此怕你,不如提你做大理寺卿了。”
李稚自然知道朱春芳心中怕的其实是赵慎,他这顶多算狐假虎威,只是朱春芳这举动确实有几分好笑,听闻尚书台的大人们试着追过他,追了一夜没追上,这又是另外好笑的地方了。
赵慎道:“他走了也好,把位置腾出来了,才好有新人填进去。”
天下有三危,少德而多宠,才下而位高,身无大功而受厚禄,要说起朱春芳这人,三样占全了,却依靠着陇右高门士族的出身顺风顺水混到一等公爵位,最终还能够载誉而退,这已然是种福气了,仔细想想,能认清时务也是另一种本事。
赵慎点评完,顺带着给李稚讲解如今大理寺的各支派系及其历史渊源,李稚静静地听着,也不插嘴,听完后心中已有了主意。
三日后,李稚从尚书台取到了官凭与印鉴,至此正式上任。
在梁朝,大理寺与金诏狱并称内外府,共同司掌刑狱,当年谢晁还是丞相,在永熙改革中,他大刀阔斧地削弱金诏狱的实权,将详刑权力重新归还大理寺,如今的大理寺是少府中为数不多拥有重要实权的府衙之一,大门口那块金石长碑上“法不阿贵,绳不挠曲”八个字气贯长虹,那是谢晁亲笔所书,是那个遥远的太平年代最后的晚照。
当初写下那八个字的谢晁自然想不到,如今大理寺已然沦为权力的斗场,世家大族牢牢掌握着详刑的权力,所谓的“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早已经被谢照的“宁可网漏吞舟,不可妄动齐斧”所取代,上下沆瀣一气,再无清白可言,就连李稚也不得不承认,他来到大理寺的本意也是要借此地敛权,世风日下不是一句妄言。
李稚刚开始当差时,众人相安无事,毕竟谁都知道他背后站着赵慎,连朱春芳都吓跑了,他们即便心里有想法,也没人敢在明面上怠慢李稚,只当他是个尊贵的瓷器供着就是了,怕得罪谢府,也没人去奉承,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李稚见状也不再尝试与他们打交道,自己每日在大理寺中翻翻这、翻翻那的,没什么名堂,众人也只当瞧不见。
过了两日,众人眼熟了李稚,各种想法便又生出来了。
大理寺的官员岁数普遍四五十岁往上,且大多出身高贵名门,轻易看不上出身低贱的官吏,他们观察下来,这李稚说是顶了个大理寺少卿的三品官衔,可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孩,模样文文静静,话很少,且大约是在谢府待过的缘故,行为举止谦逊有礼,言辞也必带敬称,和赵慎那副鬼见愁的样子相去甚远,一来而去,众人不由得生出轻视之意,偶尔试探性地从言语中流露出来,李稚每次都是看看他们,从不反驳,众人一见他这反应,心中顿时有了数。
朱春芳跑得太早了,这小孩根本不成气候,也不知是使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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