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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母亲的印象,“很像吗?”

“有两三分神似。”

李稚犹豫了下,“她长什么样子啊?”

赵慎闻声笑了下,“说实话我也记不清了,不过确实是很像的,母亲的长相很温柔,挽着圆月形状的发髻,她总是很文静不常说话,睡前她会给我们唱雍州的歌谣。”

赵慎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尽量详细地描述这段往事,李稚却毫无印象,也许是因为刚刚进屋前在院子里撞见了一只猫,他此刻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是一只白得发光的母猫卧抱着两只小猫,在窗前唱着歌,尾巴轻轻卷搭在木床边。柔和白光笼罩着它们。李稚重新回过神来,赵慎早已经停下说话了,两个人默契地全都没再提起来。

“你的伤势如何了?”

“暂时没大碍了。”赵慎招手示意李稚过来,“今日我找你过来,是有件事要同你商量。”

李稚闻声立刻走上前去,赵慎示意他坐下,跟他把目前的情况详细说了说,从话中行间能够听出来,他有意带李稚回雍州,李稚听完后却沉默了会儿,赵慎看出他有话想说,“你心中有什么想法吗?”

李稚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广阳王赵元城府深不可测,他志在皇位,猜忌心极重,我短时间内恐怕难取得他的信任,你的境遇尚且如此,我去了雍州,也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

赵慎看着李稚,“你想留在盛京?”

“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另辟蹊径。盛京自古是士族的地盘,皇帝孤立无援,这些年广阳王府有意扶持在京中的势力,却举步维艰,若是我能够帮你在盛京经营出自己的势力,将来赵元想要里应外合,为了皇位,他也不得不与我们合计,这样我们手中便多了一份筹码,而一旦完整盛京布局后,我们的胜算也会大些。”

赵慎注视着李稚的脸,眼中有几分意外之色,心道难怪谢珩会对这孩子另眼相看,“确实这才是上策,只是想要在盛京经营自己的势力,这并非常人所能够办到的,清凉台的势力盘根错节水泼不进,多少人铩羽而归,盛京士族绝不会容忍你去分一杯羹。”

“我会尽量周旋,保全自己,至于如何在盛京经营,你早已向我指明了一条路。”

赵慎闻声笑了笑,手掂按着下巴,轻声说了四个字,“皇帝赵徽。”他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句,“二叔是体面人。”

元帝赵徽年少时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妙手丹青当世一绝,他本如闲云野鹤般逍遥自在。愍怀太子也最疼爱这个才华横溢的弟弟,却没料到他会与谢照合谋陷害自己,最后赵徽如愿被士族簇拥着登上皇位,可他根本无力控制士族,不过是提线傀儡罢了,这二十年来他如芒在背、夜不能寐,甚至连自己刚出生的儿子都暗中掐死,只怕士族转头拥立更易控制的幼主,所谓的尽散后宫不近女色,不过借口罢了。

愍怀太子至死都不知赵徽也是陷害自己的元凶之一,自焚前甚至还专门留下告书,向这个他眼中不懂政治的弟弟解释,字里行间都在尽力保全他,他哪里想得到他的弟弟早已经和士族苟合。也不知如今五十多岁的赵徽回首这孤家寡人的一生,午夜梦回少年时,再见到自己的兄长,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心境?

赵慎对李稚道:“皇帝可用,谢府这些年对赵徽颇为礼遇,到底是赵氏天子,先汉皇族后裔,十三州唯一的正统,如今梁朝唯血统论甚嚣尘上,谁也不敢在明面上动他。你若是留在盛京也可行。”说完又道,“盛京各方势力混杂,京梁士族内部也是派系繁乱,但这些都不是我所忌惮的,唯有一个人,我确实有点看不透。”话音转到最后,变得晦沉起来。

李稚道:“谢珩?”

“是了。”赵慎重新看向李稚,“说起来你在谢府待了两年,听闻他将你视作心腹栽培,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稚沉默片刻,“执掌斧钺,但从不轻举妄动,言必有实,从不做无理之事,是古书上所赞扬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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