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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非笑地望向胡大娘子,胡大娘子深深吸了口气,冷然道:“你这媳妇才过门不到半个月,就已主意这样大了,连个妾室也容不下。我若再不管,她……”

“连个妾室也容不下?”裴砚扬音重复了这句话,胡大娘子止了声,他轻哂,“母亲明鉴,昨日那四个人是她带回去、我送回来的,她本意是让我好好挑一挑,可是吧……”

他慢条斯理地咂了下嘴巴:“那四人都样貌平平,才学更是疏陋,实在不合我的心思。母亲若觉得她们好,送给二哥也是个去处,何必非往我睦园塞,塞不进来就拿我娘子出气?”

“你……”

他抑扬顿挫的口吻属实是把胡大娘子气着了,连楚沁都诧然望着他。

裴砚好像全未察觉她们的瞠目结舌,自顾无奈地摇摇头,一手抓过她的手,一手拎着那怀表的表链,边将表放进她手心里边说:“表送你了。日后正事上多看看时间,既别自己迟了落人话柄,也别让旁人给你乱安罪名。”

那怀表沉甸甸的,色泽是那种铜面特有的暗黄,圆圆的一枚用得已有些发旧,却让楚沁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两拍。

她怔怔地再度抬眸望他,他将她的手一握:“快去帮我找书,课上要用,再不回去要挨罚了。”

“哦……”楚沁刚应了声,他拉着她就走。她下意识地回眸看了眼堂屋里,眼看胡大娘子的脸色愈发难看,却终是没说什么,就这么跟着他离开了。

楚沁这样无所顾忌,是因为心里清楚就算没有今天这些事,裴砚也迟早会和胡大娘子翻脸,她在这里强行粉饰太平很没必要。

但她也有些没猜到的事——比如裴砚回学塾后真的会挨罚。

大户人家为了子孙能有出息,学塾大多是规矩严明的。学生若犯了错,轻的抄书罚站,严重的就是打手心。

像裴砚这样在课堂上扔下先生就跑了的当然是大错,回去就被曹先生当着一众同学的面打了一顿。

楚沁听前去送午膳的下人说:“整只手都肿得老高,亏的先生不打右手,不然吃饭写字都不方便。”

楚沁听得心里酸酸的,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该好好谢谢他。

可是这日下学他还是没直接回来,楚沁问了几次,都听说他还在学塾读书。她依稀记得上一世他也忙过这么一阵儿,但那时她没有过问,便根本不清楚他在忙些什么,现下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白活了似的。

学塾里,裴砚埋头写着文章,右手握着笔,受了伤的左手疼,只得摊平了垂在身边晾着。

七弟裴灼小他八岁,本在隔壁的课堂读书,今天听闻他挨罚了,非得过来看看。裴砚一时没工夫理他,他就只得在旁边无所事事地待着,待了会儿这小子就闲不住了,身处一根手指,悄无声息地去碰裴砚左手的手心。

裴砚正全神贯注地做学问,猝不及防袭来的一阵痛激得他倒吸冷气,转而一记眼风横过去,怒骂:“你若闲的没事就赶紧回去做功课!”

裴灼无所谓地歪头:“我们先生今天心情好,没功课。”

“没功课就自己读书!”裴砚阴着张脸,裴灼皱眉:“三哥凶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打的!三哥真是不分好赖!”

——楚沁进门的时候,正好就听见这么句声讨。

接着就闻裴砚没好气地又道:“快走!”

“嘁。”裴灼不高兴了,站起身就要往门口去,抬眸冷不防地看见楚沁,连忙一揖,“三嫂嫂。”

裴砚神情一震,下意识地扭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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