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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珠帘被碰得一响。
楚沁没有记错——她抬起眼睛就见清泉端了药进来,安氏后头一看,立刻笑意满面地迎了过去,伸手接过药碗,语声柔弱动人:“我来侍奉娘子服药吧。”
上一世也是这样。其实从安氏刚进来,她就知道安氏在打什么算盘,心里膈应得不行。这份膈应无关她是否喜欢裴砚,只为她当时还是个成婚刚三天的新妇——谁愿意这么快就看到小妾来争宠啊?
但现在她无所谓了。中午那道毛血旺让她觉得“痛快”实在始终珍贵的感觉,现下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让自己更痛快点。
所以,既然安氏是冲着裴砚来的,那就让她得偿所愿,让两个人一起赶紧从她这儿离开吧!
楚沁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等安氏将药端到眼前,她就像没看见安氏拿着瓷匙正要给她吹药似的,直接一把将药碗接了过来:“妹妹是找三郎有事吧?”她吹着药脸上笑吟吟的,“正好我这病着,也没力气多说话,妹妹不妨去跟三郎喝喝茶,我好歇一歇。”
安氏一下子愣了。
虽然她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她没想到会被楚沁直接说出来。
她哑了半晌才回过神:“娘子哪里的话……妾身只是听闻娘子病了过来看看,不找三郎。”
“你这可就没劲了。”楚沁杏眸圆睁地望着她,因无心多作纠缠,索性直言道,“我一早起来就病了,你若只为看过,早就过来了,何必等到这会儿?”
“……”安氏的脸色更难看了,笑意愈发艰难,“娘子恕罪,妾身实是……实是晌午过后才听婢子说您病了,着人过来禀话时您又睡着……”
“得了吧。”楚沁兴味索然地摇摇头,“你这妆容比我入府次日你来向我敬茶的时候还要讲究许多,这就不是给我看的。其实侍奉三郎本就是你的分内之事,你不必遮掩,更不必紧张,我没心思为这个找你麻烦。”
安氏听着她的话,神色一分分变得更加古怪。
楚沁迎着那份古怪望过去,心想:够诚恳了吧?
她已活过一辈子,当然不指望用诚恳打动安氏,只希望安氏明白她没心思勾心斗角,以后能少能直来直去一点,换个轻松。
坐在床边的裴砚眸色微不可寻一沉。
那只是一抹转瞬即逝的情绪,楚沁没有察觉,立在两步开外的王宇却注意到了。
王宇不自禁地屏息,担忧的目光正从楚娘子与安姨娘间划过,便见裴砚神色自若地起了身:“既然如此,夫人好好歇息,我先回去读书了。”
说罢他就站起身,没表露什么不快,却也没理会安姨娘,就这么大步流星地走了。
王宇赶忙跟上,直至走出楚沁的正院,他都没敢抬一下头。
裴砚其实还很年轻,三个月前才刚过了十七岁生辰,俊朗的容颜上仍有几许尚未脱尽的稚气。但许是因为成长经历所致,他性子沉稳,素日喜怒不形于色,动怒时的一抹阴鸷也藏得不可查觉,唯独王宇这样一直跟在身边的人才能在细微间觉察他的心情。
当主子的心情不好,下人总归是紧张的。
裴砚足下生风地回到书房,坐在书案前缓了好久,那抹不快仍没有淡去。
他又过了半晌才迟钝地发觉那股不快的来处——仔细想来,好似是他所求的太多了。
他自幼没得过什么关照,因为生母的事情不光彩,嫡母一度连他的身份都不肯认。后来在几方规劝下好不容易承认了他是国公府庶子,又不肯让他跟着族谱取名,硬生生将他那个从火部的“焰”字改成了“砚”,对外只说他五行里火气太旺,若名中再有火只怕寿数不长,是没办法的事。
这样的说辞冠冕堂皇,既给人添了恶心,又让人不敢说什么。而他的父亲不知是出于理亏还是愧疚,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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